时间,从未如此刻般,既被拉长到令人窒息,又被压缩到弹指一瞬。
冰冷的倒计时意念,如同烙印,烫在灵魂深处: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前方,百丈外,那堵顶天立地的银色巨墙中央,暗蓝色的能量漩涡疯狂旋转,漩涡表面那道仅容一人的、不断扭曲变幻的“门”,正散发着幽幽的、仿佛能将魂魄都吸走的微光。门内,所谓的“观测回廊”,如同一截被强行截取、凝固的暗蓝色星河,向斜上方无尽延伸,其中光影流转,无数难以理解的几何图形与破碎的画面一闪而逝,散发出混乱的时空与信息乱流,仅仅是远远望着,就让人感到头晕目眩,灵识刺痛。
身后,头顶那道如同伤口般的裂缝入口处,冰冷的金属摩擦声、能量武器蓄能的尖锐“滋滋”声,以及数道快速逼近的、充满毁灭与审视意味的幽蓝光影,已如跗骨之蛆,牢牢锁定我们三个闯入“禁地”的“污染变量”。是白夷的小型追击单位,它们来了!冰冷、高效、无情。
六十息。穿越这条未知而危险的“回廊”,是唯一的生路,亦是通往最终真相与毁灭的窄门。留下,即是与这银色死寂空间,一同被白夷的“净化”烈焰,或随后赶到的、更恐怖的存在,彻底抹去。
“走!”
没有第二个字。我嘶声低吼,声音因剧痛与力竭而破裂不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体内经脉寸断,脏腑移位,骨骼不知碎了几处,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仿佛踩在刀尖火海之上。胸膛那枚玄色玉佩传来的、微弱却坚韧的暖流,是支撑我未曾倒下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甚至无暇去寻找那枚已经碎裂、遗失的“次钥”晶石。
王离独臂死死搂住几乎失去意识的夜枭,用肩膀和半边身体作为支撑,额头青筋暴起,独眼中血丝密布,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每一步踏在光滑冰冷的银色地面上,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踉跄的脚印。夜枭的身体软绵绵地挂着,唯有那双猩红的瞳孔,在剧痛与昏迷的边缘,依旧死死盯着前方那道暗蓝的“门”,影爪族血脉深处,某种对“祖灵”之地、对极致危险的、扭曲的敬畏与抗争本能,让他维持着最后一丝神志。
五十三、五十二、五十一……
距离在缩短。八十丈、七十丈、六十丈……身后的追击者速度更快!幽蓝的光影已能看清轮廓,是数个体型修长、覆盖着流线型白色装甲、手持能量刃与脉冲枪械的、类似人形的战斗单位!它们没有眼睛,面部是光滑的感应面板,散发着冰冷的扫描光束。它们发现了我们,能量武器的前端,致命的红点开始聚焦!
四十丈!三十丈!
“加速!”我咬破早已血肉模糊的舌尖,剧痛刺激下,榨取着经脉中最后一丝、近乎枯竭的光暗星力,混合着玉佩传来的暖流,在双腿爆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拖着王离和夜枭,以近乎跌倒的姿态,扑向那道近在咫尺的、扭曲的暗蓝“门”!
二十丈!十丈!
身后,尖锐的能量武器发射声撕裂空气!数道惨白的光束,如同死神的獠牙,贴着我们的后背、头皮掠过,击中前方的银色地面,炸开一朵朵刺眼的能量火花,灼热的气浪将我们狠狠向前推去!
五丈!触手可及!
“进去!”在最后三息倒计时即将归零的刹那,在又一道更粗的惨白光束即将把我们三人同时吞没的瞬间,我们三人,如同三道被狂风卷起的破烂布偶,用尽最后的气力,狠狠撞进了那道旋转的、暗蓝色的、冰冷粘稠如胶水的“门”!
嗡——!!!
天旋地转!五感剥离!
不再是之前空间迁跃时那种狂暴的撕扯与能量乱流,而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深层的“错位”感。仿佛身体被拆解成亿万份最基础的粒子,穿过一层又一层粘稠的、充满信息的“膜”,每一层“膜”都向意识中强行塞入海量的、破碎的、完全无法理解的画面、声音、数据流——
燃烧的星辰在虚空中绘制出毁灭的符文……巨大的、形似水母却生着无数复眼的透明生物在星云中漂浮……冰冷的金属造物如同蜂群,吞噬着一颗行星的地核……古老苍凉的祭祀吟唱,与尖锐的电子合成音诡异地交织……一双眼,一双巨大无比、布满血丝、充满了无尽怨恨与疯狂的暗金色巨眼,在无尽的黑暗深处,猛地睁开,凝视过来!
“啊——!!!”
难以言喻的剧痛与精神冲击,让我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尖啸。王离和夜枭的身体在我身边剧烈颤抖,显然也承受着同样的冲击。这不是肉体的痛,而是存在本身被“观察”、被“解析”、被强行塞入超越理解范畴信息的崩溃感。
这就是“观测回廊”?“星盟”或“观测者”用于监视、记录、分析这片“奇点”区域的通道?我们如同三只渺小的虫子,闯入了神灵窥视宇宙的“眼”中!
倒计时……似乎消失了。或者说,在这条诡异的回廊中,时间失去了线性意义。我们感觉仿佛穿行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过去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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