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仿佛拥有生命的黑暗,带着亿万载沉淀的死寂与怨恨,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每一寸空气都沉重得令人窒息。但在这片极致的黑暗中,又有另一种存在,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性,如同亿万颗星辰在体内炸裂——是那暗红的、搏动的、属于“龙鲸”星骸的星核能量。
我们三人,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吸力拖拽着,身不由己地坠入那光芒的源头,坠入那吞噬一切的漩涡中心。时间、空间、乃至“自我”的感知,都在这一刻被扭曲、拉长、粉碎。耳边只剩下一种低沉到超越听觉、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嗡鸣,那是星核在苏醒,是亿万星辰残骸在哀嚎,是被封印的古老意志在咆哮。
然而,预想中被瞬间撕碎、湮灭的结局并未到来。
就在我们即将被暗红光芒彻底吞噬的刹那,左手掌心,那枚早已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钥碎片,猛地一震!不是之前的白光,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的“宁静”之力,从那米粒大小的白色晶石残粒中流淌出来,并非扩散,而是紧紧包裹住了我们三人。这力量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坚韧得不可思议,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硬生生撑开了一个不足丈许的、摇摇欲坠的球形“庇护所”。
“庇护所”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们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庇护所”外,是沸腾的、毁灭的暗红能量之海,它们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疯狂拍打着这脆弱的屏障,每一次撞击都让“庇护所”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破碎。
“我们……还活着?”王离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他独臂死死扣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撑着残刀,刀尖抵着看不见的屏障内壁,仿佛这样能增加一丝稳固。他身上多处被骨蝠撕裂的伤口仍在渗血,脸色惨白如纸,但独眼中的火焰未熄。
夜枭蜷缩在我另一侧,身体因恐惧和此地磅礴的死亡威压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猩红的瞳孔缩成了针尖,死死盯着“庇护所”外翻滚的能量乱流,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野兽般的低吼。影爪族血脉中对“祖灵”(强大古老存在)的敬畏与此刻直面“祖灵”陨落残骸的恐怖交织,几乎要摧毁他的理智。
“暂时。”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头滚落,浸入眼眶,带来刺痛。我的状态最糟。右手掌心,那暗红的符文如同活物,正在疯狂蠕动,试图挣脱我的皮肉,与外界那同源的星核能量融为一体。每一次蠕动,都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更有一股冰冷、暴戾、充满贪婪的意志,顺着符文与我的血脉连接,试图侵入我的识海。那是嬴政的精血所化,是他的意志延伸,是开启这毁灭之门的“钥匙”,此刻正疯狂地想要完成它的使命——与星核融合,唤醒(或者说,夺取)这龙鲸残骸的力量!
而左手,星钥碎片传来的“宁静”之力,是我维持这最后“庇护所”的唯一依仗,也是压制右手符文、抵抗嬴政意志侵蚀的最后屏障。两股力量在我体内激烈交锋,以我的身体为战场,经脉如同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穿刺、搅动,灵魂仿佛被放在磨盘上反复碾压。我能感觉到,星钥碎片的力量正在飞速消耗,这脆弱的平衡随时可能被打破。
“看外面……”夜枭突然颤声开口,指向“庇护所”外。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透过那层薄薄的、荡漾着水波般纹路的屏障,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这里并非星核的实体内部,而是一个奇异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界中界”。无数道暗红色的能量洪流,如同拥有生命的血脉经络,在黑暗中蜿蜒穿梭,它们汇聚、分流、碰撞,迸发出毁灭的电弧。而在这些能量洪流的源头,在“视野”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暗红漩涡核心。那核心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沉重到令空间颤抖的节奏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与……无边的怨恨与饥渴。那就是“龙鲸”星骸残存的、被封印的核心意识,或者说是它不甘的怨恨所化的能量集合体。
而在核心的“表面”,我们看到了更加骇人的东西——无数扭曲的、半透明的影子,被禁锢在能量流中,随着核心的搏动而哀嚎、挣扎。那些影子形态各异,有的依稀可辨人形(穿着古老或秦军服饰),有的则是奇形怪状的星海异族,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能量体本身的恐怖存在。它们都是被这星核吞噬、同化、禁锢的祭品与失败者!它们的绝望与痛苦,化作了星核怨恨的一部分,滋养着它的暴戾。
我们之前在外面看到的、散落在法阵边缘的尸骸,不过是冰山一角!这才是“献祭”真正的面目——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成为这恐怖存在复苏的食粮!
“嬴政……他要的……就是这个?”王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并非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与寒意。他想到了那些被派来此地、死状诡异的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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