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允带来的消息,如同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表面平静的假象。山鬼部背盟,鹰隼残部与海外来客勾结袭扰粮道,内外交困,风雨欲来。蓬莱城上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连寻常百姓都察觉到了异样,市集早早收摊,街巷行人匆匆,空气中仿佛能闻到铁锈与烽烟的味道。
我即刻下令全城戒严,四门紧闭,城墙值守增加一倍。勤政堂内,灯火通明,核心重臣再次齐聚,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
“主公!”李闯双目赤红,声音因愤怒而嘶哑,“山鬼部背信弃义,鹰隼残孽勾结外寇,袭我粮道,杀我使者!此仇不共戴天!请主公下令,末将愿亲率死士,夜袭山鬼部圣所,取那老匹夫首级回来祭旗!再踏平黑风谷,将那些海外妖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他浑身煞气腾腾,显然已处于爆发的边缘。接连的挑衅和使团同袍的死,彻底点燃了这头猛虎的凶性。
陈敖相对冷静,但紧锁的眉头也显露出内心的沉重:“李将军,仇要报,但不可鲁莽。山鬼部既敢背盟,必有倚仗,恐已与海外来客乃至鹰隼残部连成一片。我军若贸然出击,恐陷入重围。当务之急,是固守根本,查明敌情,尤其是要弄清那些海外来客的虚实!”
周文面色苍白,带着忧国忧民的焦虑:“陈司马所言极是。然,粮道被断,新垦区人心惶惶,若不能尽快打通,秋收无望,城内粮草支撑不过两月!与山鬼部交恶,互市断绝,盐、药等重要物资来路也将中断。内忧外患,需有万全之策啊。”
公输迁则更关注技术层面的威胁:“主公,袭击者所用箭镞更为歹毒锋利,恐海外来客在冶炼技艺上确有独到之处。需加紧仿制研究,并全力保障蛇谷矿坑安全,此乃我命脉所在!”
堂内争论再起,主战与主守,复仇与求存,各种意见激烈碰撞。我端坐其上,听着他们的争论,心中念头飞转。局势危如累卵,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够了!”我沉声开口,压下堂内的嘈杂。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激愤难平的李闯身上。
“李闯,”我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的怒火,我明白。使团弟兄的血,不会白流。袭粮之仇,必报!但,不是现在,不是用你的方式。”
李闯猛地抬头,想要争辩,但我抬手制止了他。
“敌暗我明,敌合我分。山鬼部、鹰隼残部、海外来客,三方勾结,其目的就是要激怒我们,让我们自乱阵脚,贸然出击,从而寻隙将我们分而歼之。”我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山鬼部、黑风谷和东北海域,“我们若怒而兴师,正中其下怀。”
我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李闯:“你的勇武,是蓬莱的利剑,但利剑出鞘,需斩在要害处。眼下,我们的要害,是粮道,是蛇谷,是蓬莱城本身!你的任务,是给我守好西线门户,确保鹰隼残部和山鬼部的主力,不能踏进蓬莱一步!同时,派出你最精锐的斥候小队,化整为零,潜入敌后,我不要你攻城略地,我只要你给我盯死山鬼部圣所和黑风谷的动静!我要知道他们兵力如何调配,海外来客究竟有多少人藏身其中!可能做到?”
李闯胸膛剧烈起伏,但在我逼人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重重抱拳,牙关紧咬:“末将……遵命!定叫一只苍蝇也飞不进蓬莱!敌营虚实,末将亲自去查!”
“好!”我点头,随即看向陈敖和周文,“陈敖,你总揽城防,协调各方,确保城内稳定,尤其是粮仓、武库、工匠区,万无一失!周文,你立即清点所有存粮,实行配给,动员民众采集渔猎,开辟城内闲田,想尽一切办法,撑过这段时间!”
“公输先生,蛇谷矿坑和新建工坊,即日起列为绝密禁地,由你亲自坐镇,增调最可靠的工匠和守卫,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加速军工生产,尤其是弩箭和守城器械!”
“赵午!”我看向司闻吏,“动用所有能动用的暗桩,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海外来客的船队规模、武器装备、以及他们与山鬼部、鹰隼残部具体的勾结细节!尤其是……他们下次可能动手的目标和时间!”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蓬莱如同一架绷紧到极致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而压抑地运转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极度紧张和压抑的等待中度过的。城墙上日夜戒备,斥候如同幽灵般在边境线上穿梭。李闯果然亲自带队,数次潜入山鬼部势力范围边缘,带回了零星却关键的情报:山鬼部正在集结兵力,其圣所附近出现了更多装备奇异、行动矫健的身影;黑风谷的鹰隼残部也异常活跃,与山鬼部信使往来频繁。
坏消息接踵而至。几支试图绕过危险区域、从小道运送应急粮草的小队再次遭遇伏击,对方手段狠辣,来去如风,显然是精锐。更令人不安的是,沿海的渔村传来消息,夜间曾看到漆黑的大船影子在远海游弋,数量似乎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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