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月瘫在被雨水浸得发乌的地上,指节深深抠进湿润的泥土里,连带着扯起几缕青草。
胸口像揣着面破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刚才从断崖边滑落时的惊悸还在四肢百骸里乱窜。
混杂着草屑与泥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在沾满泥浆的脸颊上犁出几道狼狈的沟壑。
可当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抬起来时,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顺着眼尾滚落,反倒衬得那双眼眸愈发清亮,依旧透着惊心动魄的美艳。
凌昆屈膝蹲下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卷来周遭松树林里特有的清苦气息。
背包拉链 “刺啦” 一声扯开,打破了林间短暂的沉寂。
他抽出卷雪白绷带,不等对方反应便稳稳攥住她渗血的脚踝。
伤口周围的泥土已被血渍浸透,泛着暗沉的红。
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他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伤口得处理,发炎了能疼到你哭爹喊娘。”
指尖缠着绷带在脚踝打了个利落的结,他抬眼时正好撞上她倔强的目光。
那目光里藏着羞恼与不甘,像只被惹毛了的小兽。
他嘴上依旧不饶人,
“阎王爷可没我这么好脾气给你包扎。”
欧阳明月本就憋着股气,被这话一激顿时炸了毛。
她咬着下唇,撑着地面想挣开他的手,刚抬起半寸,脚踝传来的刺痛就像有根针狠狠扎进骨头里,瞬间将她拽回原地。
后背重重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带着松针与汗水的混合气息,结实得让她心头一跳。
两人同时僵住,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周遭的蝉鸣仿佛被按了放大键,聒噪得让人心慌,一声声撞在耳膜上,衬得此刻的沉默愈发尴尬。
凌昆的视线落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那里的衣襟已被汗水濡湿,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他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下,迅速移开目光,声音压得更低,
“安分点,再摔下去,我可不会再捞你。”
绷带末端被他咬在嘴里扯断,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野气。
欧阳明月猛地别过脸,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脖颈处的肌肤也泛起淡淡的粉色,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谢谢。”
“客气啥。”
凌昆笑起来时眼角有浅浅的纹路,像被阳光晒出的痕迹,
“咱们这也算共过患难了。”
他伸手想拉她起身,指尖刚要碰到她的手腕,远处突然炸响的呼喊声让他瞬间绷紧了脊背。
手指闪电般扣住背后的弓箭,弓弦被带得发出轻微的震颤。
凌昆眯眼望向声源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箭羽,心里暗自思忖:这荒郊野岭的,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可别是冲着他们来的。
呼喊声越来越近,带着焦急的调子穿过层层树林。
欧阳明月突然挺直了脊背,眼里迸出惊喜的光,像蒙尘的珍珠被擦拭干净,
“是小峰!我弟弟找来了!”
她扯着嘶哑的嗓子应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我在这儿!”
话音未落,几道身影已经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冲出来,带起的枝叶上还挂着清晨的露水。
为首的青年穿着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整齐地卷到小臂,正是欧阳阅峰。
他眉眼间与欧阳明月有七分相似,只是线条更硬朗些。
看到瘫坐在地的姐姐,他脸色 “唰” 地褪成惨白,脚步都有些踉跄,几步就跨到近前。
小心翼翼扶着姐姐的胳膊时,他狠狠剜向凌昆,眼神里满是戒备与敌意,
“是不是你欺负我姐?”
凌昆被这劈头盖脸的指责弄得哭笑不得,他摊开手,示意地上那截带着泥污和血迹的藤蔓与旁边用过的绷带,
“这位兄弟,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讲。你姐困在断崖下,是我用这藤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上来的。”
“小峰,别冲动。”
欧阳明月扯了扯弟弟的衣袖,声音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异常坚定,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多亏了凌昆,不然我还困在那儿呢。”
欧阳阅峰知道自己也有错,当时只顾着找地方躲雨,没顾上跟紧姐姐,让她一个人跑丢了都没发现。
想到这里,他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这才收敛了敌意,却依旧像只护崽的狼般紧盯着凌昆,耳根泛着红,憋了半天冒出句,
“算你有良心。”
见姐姐脚踝缠着的绷带打得整齐,边缘还细心地掖好,不像是敷衍了事。他喉结动了动,别过脸闷声道,
“这次... 算我欠你个人情。”
欧阳明月倚着弟弟勉强站直,身体还有些摇晃。
她偷眼望去时,凌昆正低头整理背包,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神情淡然得像只是随手帮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仿佛刚才的惊险与暧昧都只是一场错觉。
“姐,咱们快回去吧。”
欧阳阅峰轻咳一声,刻意打断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联系,半搂着姐姐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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