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手提包成功交货后的第五天,红星大队编织小组的活动室里,气氛比往日多了几分严肃。
王大娘手里攥着一把自制的直角木尺——两块薄木板钉在一起,上面用烧红的铁条烫出了清晰的刻度。她正挨个丈量新编好的手提包,每量完一个,便在登记本上认真记下一笔。
“这个宽了半分,不合规矩。”王大娘拎起一个手提包,指着包口的位置说道。
负责编织这个包的妇女连忙凑过来细看,果然,木尺卡在包口时,比标准刻度多出了那么一丝。她二话不说,拿起剪刀就要拆了重编。
“等等,先别急着拆。”苏念棠刚从卫生所赶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连忙出声制止,“咱们得先弄清楚,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尺寸偏差。”
她接过那个手提包仔细端详,编织密度均匀,手法也很熟练,唯独整体尺寸略大了些。苏念棠又看向一旁的编织模具——那个木头框子,按理说照着模具编,不该出现这样的差错。
“会不会是蒲草泡水的时间太长了?编的时候还发胀,等晾干了收缩得不够,尺寸就偏大了?”春草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猜测。
“有这个可能。”苏念棠点头附和,“另外,每个人手劲不一样,编织时的松紧度也有差别,这也会影响最终尺寸。”
话音刚落,陆劲洲就推门走了进来。他蹲下身,拿起那个木头模具,又掏出随身携带的钢卷尺量了量,眉头微微蹙起:“问题出在模具上。这几天接连下雨,木头受潮发胀,尺寸自然就不准了。”
症结一下子找到了。王大娘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说呢!怪不得这几天做出来的包,尺寸老是忽大忽小!”
“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掉。”苏念棠环视着屋里正在埋头编包的妇女们,语气坚定,“咱们不能总靠事后返工补救,得从源头上把质量控制住。”
陆劲洲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重新做几个铁皮模具。铁皮不怕受潮,尺寸能一直保持稳定。”
“那可太好了!”春草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忧,“只是……铁皮怕是不好找吧?”
“公社农机站有几个报废的油桶,我去问问能不能拆来用。”陆劲洲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笃定。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下午,陆劲洲便带着铁柱,一起去了公社农机站。苏念棠则组织编织小组的成员,开了一场实打实的质量分析会。
会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这段时间遇到的问题都摆到了台面上:除了尺寸偏差,还有提手牢固度参差不齐、刷桐油时厚薄不均、标签缝制的位置杂乱不一……
“依我看,咱们得定个统一的规矩。”王大娘捋着袖子,声音洪亮,“老话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了标准,大家照着做就不会乱了。”
苏念棠找来一块小黑板,把大家提出的问题一条条写下来,又在旁边对应着写上改进措施。写到“尺寸控制”这一项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除了用标准的铁皮模具,咱们还得给每个人配一把卡尺,编的时候随时量,随时调整。”
“卡尺?那东西可不便宜,上哪儿弄去?”李婶忍不住发问。
“咱们自己做!”苏念棠已经在心里勾勒出了简易卡尺的模样,“用薄铁片就能做,刻上刻度,成本低,用着还方便。”
会议一直开到傍晚,最终敲定了一套完整的质量管理方案。从蒲草的泡制时间、编织的手法技巧,到成品的检验流程,每个环节都定下了明确的标准。大家还一致决定,从明天开始,每一批手提包编好后,都要经过三道检验关:先自检,再互检,最后由专人专检,全部合格了才能刷桐油、缝标签。
晚上吃饭时,苏念棠还在琢磨简易卡尺的制作细节,连筷子都慢了半拍。陆劲洲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想怎么做那个简易卡尺。”苏念棠放下筷子,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得能同时测长宽高三个维度,还得轻巧好带,方便大家随手用。”
陆劲洲没多说什么,放下碗转身进了里屋,没多久就拿出一个旧本子,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她。苏念棠接过来一看,纸上画着一个简洁的工具草图:一块L形的薄铁片,长边刻着长度刻度,短边刻着宽度刻度,上面还装了个可以滑动的小铁片,用来测量高度。
“你什么时候画的?”苏念棠满眼惊讶。
“下午在农机站等铁皮的时候,闲着没事就画了。”陆劲洲说得云淡风轻,“想着你可能用得上。”
苏念棠捧着本子仔细端详,这个设计既巧妙又实用,用废旧铁片就能制作。“这个太合适了!”她高兴得眼睛发亮,“明天就让铁柱照着这个做一批!”
第二天一早,铁皮模具和简易卡尺的制作工作,就在打谷场边同时开工了。
陆劲洲在空地上搭了个简易工作台,把从农机站讨来的废旧油桶拆开,铺开锈迹斑斑的铁皮,用粉笔画出标准尺寸的线条。铁柱在一旁打下手,拿着大剪刀裁剪铁皮,大牛则抡着锤子,一下下把铁皮敲打定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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