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清晨的空气带着泥土和凉意。我像往常一样跨上电动车,但今天的路线有了微妙的变化。我刻意绕道锦秀花园,在物业办公室门口徘徊。
心脏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那扇普通的玻璃门,对我来说比十八楼的天台边缘更需要勇气。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打着哈欠的中年男人,穿着不合身的保安制服,应该是值班的。
“什么事?”他眼皮都没抬。
“您好,我……我想问问,咱们小区里或者门口,有没有很小的,能放点东西的地方出租?”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终于抬眼打量我,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沾着泥点的外卖工装,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干嘛用?”
“想……想弄个临时放快递的地方。”我实话实说,声音有点发虚。
“快递驿站?”他嗤笑一声,带着一种“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的嘲讽,“没有!小区规划里没这地方。外面商铺倒是有空的,租金你租得起吗?”
我脸上一阵发烫。“不需要正规商铺,就……哪怕是个角落,楼梯下面……”
“想什么呢你!”他不耐烦地挥手,“那是公共区域!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妨碍工作。”
我被毫不客气地“请”了出来。站在门口,秋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第一步,出师不利。现实比我想象的还要冰冷。
但我没时间沮丧。送餐高峰要开始了。我骑上车,汇入车流,把那份难堪和挫败暂时压在心底。一单单地跑,机械地重复,但眼睛始终留意着锦秀花园附近。
中午,我特意接了一单送到小区旁边临街商铺的外卖。送完餐,我装作不经意地在那些关着卷帘门的商铺前踱步。大部分都贴着出租广告,打电话一问,最小的一个不到十平米的角落,月租也要三千五,押三付一,一次性就要拿出一万四。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条路,彻底堵死了。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下午送餐时,我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傍晚,我又看到了老张那辆绿色的三轮车,正停在锦秀花园侧门一个相对僻静的路边,他正忙着从车上卸货。
一个念头,像电光石火般闪过我的脑海——没有固定场地,能不能用流动的?
我赶紧把车骑过去。“张哥!”
老张抬头,看到是我,笑了笑:“小陈啊,收工了?”
“还没。张哥,我……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脏又开始狂跳。
“啥事?你说。”老张继续搬着件。
我把我那个疯狂的想法,磕磕巴巴地说了出来。不要固定店面,我就用我的电动车加个拖斗,或者就借用小区侧门这个相对宽敞又不挡道的地角,每天固定时间过来,像个小摊贩一样。他可以把需要派送的件集中放在我这里,我登记好,住户来自取。我收少量的保管费,比如一件五毛?或者,直接从他的派件费里分我一部分?
老张停下手里的活,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小陈,你没发烧吧?这能行?物业不来撵?城管不来管?住户能信你?”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我硬着头皮说:“物业那边我们尽量不碍事,时间短一点。城管我们打游击。至于住户,刚开始可能不习惯,但只要我们把服务做好,东西不丢不坏,慢慢会有人用的。张哥,你就当帮我个忙,试试看?一开始,就放你一部分不好送、或者住户暂时不方便收的件,行吗?”
我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他。这是我全部的希望了。
老张皱着眉,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打量着我:“你小子,怎么想起搞这个?送外卖不踏实?”
我沉默了几秒,低声说:“张哥,我想换个活法。送外卖看不到头。”
老张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抽烟。过了好久,他才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行吧,看你小子也不容易。这样,我先把我这边几栋楼的,平时白天经常没人在家的件,先放你这一天试试。就放侧门这个墙角,我帮你跟门口保安打个招呼,塞包烟的事。但说好,就一天!要是出问题,或者没人来取,这事就算了。”
“谢谢张哥!谢谢!”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冲上鼻腔。这是我重生以来,得到的第一次真正的、来自外界的帮助。
“别谢太早。”老张摆摆手,“一件我给你三毛,一天估计也就几十件,没多少钱。而且你得自己解决登记的东西,还有,千万看好了,丢了件你得全赔!”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看好!”我连连保证。
接下来的一天,我像上了发条。送外卖的间隙,我跑去旧货市场,花八十块钱买了一个二手的折叠小桌和一个小白板。又去文具店买了最便宜的登记本和笔。白板上,我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上“临时快递寄存点”,下面用小字注明“自助取件,登记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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