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郊区的影视基地,凌晨四点。
许砚辞坐在化妆间里,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抹。镜前灯有些刺眼,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作息——新戏开拍半个月,他的戏份排得密密麻麻。导演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一个镜头拍十几条是常态。
“许老师,您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化妆师小心翼翼地问,“黑眼圈有点重。”
许砚辞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确实,眼下的阴影比平时明显。他扯了扯嘴角:“最近戏份多。”
化妆师没再多问,继续工作。但许砚辞知道,那不只是因为戏份多。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他昨晚发给安以诺的消息:“明天进组拍最后几场重头戏,拍完就可以去香港了。你那边怎么样?”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这是第几天了?许砚辞已经记不清。从他说要去香港拍戏开始,安以诺的回复就越来越少,从最初的“知道了”,到后来的简短表情,再到现在的已读不回。他每天都会发一两条消息,有时是分享剧组的趣事,有时是提醒她注意休息,有时只是一句简单的“早安”或“晚安”。
像石沉大海。
“砚辞,准备好了吗?”陈子谦推门进来,他已经化好妆,穿着民国长衫,倒有几分书卷气。他在这个戏里客串一个角色,戏份不多,正好今天拍。
“马上。”许砚辞站起身,让服装师帮他整理戏服。
两人走向片场的路上,陈子谦打量着他:“你最近状态不对。”
“有吗?”
“有。”陈子谦直言不讳,“昨天那场哭戏,导演喊卡之后你半天没出戏。今天早上看你眼睛还是红的——不只是化妆。”
许砚辞沉默。两人走到片场边缘的休息区,离正式开拍还有十几分钟。
“她又没回你消息?”陈子谦压低声音。
许砚辞苦笑:“你现在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是你脸上写得太清楚。”陈子谦在他旁边坐下,递给他一杯热咖啡,“从你开始说要去香港,我就看你一天比一天焦虑。怎么,怕去了也见不到人?”
“不是怕见不到。”许砚辞握着纸杯,热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是怕见到了,发现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陈子谦挑眉:“这么没自信?”
“不是自信的问题。”许砚辞看着片场里忙碌的工作人员,“子谦,你知道最让人无力的是什么吗?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什么都没做错,但对方就是渐渐走远了。你发消息,她不回;你打电话,她忙;你想见面,她没时间。你连问一句‘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人家根本不会给你这个对话的空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在她生命里,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APP。需要的时候点开用一下,不需要的时候就放在后台,连通知都关掉了。”
陈子谦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还笑?”许砚辞无奈地看他。
“对不起对不起。”陈子谦努力憋笑,“但你那个比喻……真的太贴切了。不过砚辞,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她不需要你,而是她现在需要全力冲刺别的事?就像你拍戏进入状态的时候,不也是与世隔绝吗?”
许砚辞沉默。他知道陈子谦说得有道理。他自己工作起来也会忘我,会忽略周围的一切。但……
“那不一样。”他最终说,“我会提前告诉我关心的人,我会在休息间隙回消息,我会记得重要的日子。而她……”
他想起两周年的那个被遗忘的晚餐,想起那些已读不回的消息,想起越来越少的通话。
“她可能只是没意识到。”陈子谦拍拍他的肩,“以诺那种女人,一旦沉浸在工作中,是真的会忘记全世界。这不是针对你,是她的习惯。”
“我知道。”许砚辞站起身,“所以我才更不知道该怎么办。催促,显得我不理解她;不催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距离越来越远。”
场务过来通知准备开拍,两人的对话中断。许砚辞走向灯光下的场景,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情绪压下去。
他必须专注。只有快点拍完这里的戏份,才能去香港。
无论她在不在意,他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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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安氏基金会。
安以诺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会议室里坐了六个人——她的团队,以及从东京和巴黎飞来的策展人。
“伦敦那边最后确认参展的三位艺术家,签证下周能下来。”林薇汇报。
“上海M50的场地设计方案第三版,还需要调整入口处的动线。”来自东京的策展人松本先生说,他的中文略带口音但很流利。
“巴黎的数字艺术装置运输出了问题,海关那边需要更多文件。”艾米丽的声音从视频会议里传出来,她在巴黎工作室远程参会。
安以诺一个个问题处理过去,语速快而果断。会议从上午九点开到下午三点,中间只休息了十五分钟吃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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