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水过后,白垩纪朝阳区的午间森林显得格外闷热而安静。枝叶间不闻鸟声与蝉鸣,连虫豸飞舞时的微弱嗡鸣在此刻都格外清晰。
廖星躺在行军床上,苦着脸扭过头,再一次盯着那杯墨绿色的液体,看着那在粘稠液体表面爆裂的气泡。他的目光投向悬浮在一侧的海莲娜。“咱商量一下,能不能.....不喝这个了....”
【不行,这是我耗费宝贵的内存记载的,由你们人类的医疗资料调制出来的康复营养液,必须都喝干净。人类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良药苦口利于病’。】她用触手辅助廖星支起身子,端起那杯墨绿的液体,怪声怪气地说道。【喝吧——廖星,这就是病号的命运——】
就算是穿着当代最新材质的安保服,青年羽王龙的一脚还是让廖星胸骨开裂,万幸是在防护服的加持下,内脏和肌肉并无大碍,但这段时间剧烈运动对于这位挨了天残脚的少年来说是无望了。
尽管海莲娜,欧文以及简希望直接结束此次行程,但在廖星的坚持下众人只得达成协议,由欧文和简组成勘察组外出去收集大型动物标本,而海莲娜则留在营地,帮助廖星收集一些生物标本的同时,时刻监视他的情况以防恶化。
廖星深吸一口气,慢慢喝下苦辣兼有的营养液,本想忍不住咳嗽,但胸部传来的剧痛让自己倒吸一口凉气,只能将冲到喉头的咳嗽生生咽下,摆出扭曲的表情无力地躺回床上。
“啊....痛苦虽小,折磨永存....”
(——)
午后灼热的日光为铺满卵石的河谷注入了来自寰宇的热量,使得这片安静的白色卵石滩吸引了一些渴望热量的来客。小巧的蜥蜴在石间跃动,在挑选适合的日光浴据点。但很快,一只身披厚甲的动物到来就让这些卵石间蹦跳的小生灵一哄而散,尽管来者目的并非它们,而是流水蒸发后,留在这些卵石上的的矿物质。
身披厚甲动物低头嗅了嗅,随后伸出肥厚的舌头,满意的吮吸着带着点点咸味的卵石。当它正吸地津津有味时,不远处的河流发出异响,它下意识地抬起头,眨着昏花的眼睛看向水面。
那是一群银白色的游鱼,顺着山涧那清澈见底的浅溪逆流而上。它们吻部尖锐,细密鳞片在阳光下银光闪闪,好似精致的湍梭。溪水尚浅也未能阻挡它们的势头,纵使几近搁浅,大半身体露出水面,它们也没有撤退,而是奋力摆动鳍肢游向溪流的上方。
周围随着这群游鱼的到来而嘈杂起来,厚甲动物因此变得不太耐烦,它打了个响鼻,慢吞吞地走向河谷的森林。随着面前被阴影覆盖,它抬起头,只见迎面走来一对身披毛发,前肢生着利爪的生物。它跺了跺脚,使那些生物不安地避开,随后便匿入林中消失不见。
在几百米外的上游处,欧文扎紧裤腿,快走几步,攀爬上面前的巨岩,他俯视下方。数不尽的游鱼自下游而来,顺着巨岩下的溪流进入前方的半圆形池塘。它们休息片刻,便开始集群缓缓游动,化成水中一扇银白色的游帆。
欧文掏出怀中的笔记本,拿起铅笔开始快速描绘起来。简手脚并用爬上巨岩,坐在旁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们的压感式摄像机安置好了,有东西经过大概就会直接收到通告了。”她侧头看向本子上随着笔尖挪动跃然纸上的古鲔,不由得暗自赞叹对方的工笔。“这些是什么鱼?很古老吗?”
“如果我没记错....”欧文深吸一口气。“在白垩纪义县组这个地层,曾出土了名为‘原白鲟’的鱼类骸骨.....根据这些鱼的特征,我们极有可能看得到就是那些化石的活体标本。”
“原....白鲟,白鲟.....”简的眼瞳中闪过池中银鳞映出的白光,她咬嚼着这个词,眉头紧皱。“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白鲟是一种在本世纪初灭绝的鱼类.....”欧文自胸膛中发出一声叹息。“我的兄长还在世时,曾是以水生脊椎动物学家的身份在华南地区曾参与了这种鱼类的研究。”
“白鲟曾是长江流域的顶级掠食者之一,与当地的居民曾一同生活了几千年。当地古人有赞颂词提到:.....怎么说来着,他老是和我念叨来着,我忘不了。”欧文咂舌,用蹩脚的中文嘟囔着。“什么‘潜有多鱼...以介景福’。相关文献记载古代中原居民曾将这种奇特的大鱼作为贡品来祭祀他们崇拜祖先,足以彰显人们对它珍惜的态度。”
“这么说来,这种鱼类应该当地被重视保护才对,为何...?”听着简提出的疑问,欧文摇了摇头。“就同我们的祖先将欧洲原牛赶尽杀绝,将它们作为战利品彰显所谓的荣耀一样,这种鱼类在上世纪末期也蒙受了同样的无妄之灾。”
“上游防洪供电的大坝阻拦了它们洄游繁殖的路线,渔民为了生计过量捕捞肉质鲜美的繁育成体。根据上世纪八十年代前官方记载,在当时白鲟尚且有数十吨的捕捞量。而八十年代后,连幼苗都再难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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