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重,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徐明心上。他看着刘孔烈憨直的脸,又想起祖父战死沙场的模样,眼圈一红,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刘总兵,我错了……我不该偷懒,不该看不起新军的规矩……”
刘孔烈连忙伸手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错了就好,下去吧,好好训练,将来上了战场,也给你祖父争口气。”
徐明低着头,红着脸走下台,路过徐昌年身边时,还低声说了句:“别闹了,刘总兵是真有本事。”
台下的张谦见徐明输了,心里有些发虚,却还是硬着头皮跳上台:“刘总兵,我来跟你打!我可不像他那么没用!”他练过几年拳脚,知道不能硬拼,便绕着刘孔烈转圈,想找机会偷袭。
刘孔烈站在原地,也不追,只是憨憨地笑:“你别转了,头晕。要打就快点,我还等着回去补觉呢。”
张谦咬了咬牙,猛地蹿到刘孔烈身后,伸手去揪他的后领——他想着把刘孔烈掀翻在地,也算赢了。可就在他手指碰到刘孔烈衣服的瞬间,刘孔烈忽然弯腰,肩膀往后一顶,正顶在张谦的肚子上。张谦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像是被马撞了一下,整个人飞了出去,“咚”的一声砸在台下的草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刘孔烈探着脑袋,往下看了看:“你没事吧?我没用力啊,你怎么就飞了?”
张谦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却也知道自己输得彻底。他看着石台上那个圆乎乎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憨憨的总兵,好像也没那么好欺负。
接下来,又有几个不服气的勋贵子弟上台,却都没撑过三招——有的被刘孔烈轻轻一推就倒,有的想耍小聪明偷袭,却被他轻松化解。刘孔烈打擂,从不伤人,只用最笨的法子,最稳的力气,却偏偏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勋贵子弟,输得心服口服。
最后一个上台的,是徐昌年。他站在石台上,看着刘孔烈,小声说:“刘总兵,我……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套家传的硬功,能教我吗?我也想练力气,将来上战场,替我爹报仇。”
刘孔烈愣了愣,随即笑了,圆脸上的憨态里多了几分温和:“能啊!只要你好好训练,不偷懒,我就教你。你爹是条汉子,你也得是条汉子,不能总想着靠祖宗的功劳吃饭。”
徐昌年用力点头,眼眶红红的:“我知道了,刘总兵,我以后一定好好训练!”
刘孔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面向台下所有士兵,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憨憨的,反而带着几分沉稳:“你们都看见了,我刘孔烈没什么大本事,就会点拳脚,力气比你们大点儿。但我知道,当兵不是为了混资历,不是为了享福,是为了护着大明,护着咱们的家。孔将军的规矩,是严了点,可那都是为了让你们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能替你们的祖宗争光,能替那些战死的士兵报仇!”
他顿了顿,又恢复了那副憨憨的模样,却让台下的人再也笑不出来:“我也不逼你们,要是还不服,明天还能来打擂,我陪着。要是服了,就从明天起,好好出操,好好训练。将来咱们上了战场,我刘孔烈冲在最前面,你们要是怕了,我替你们挡着;要是你们想退,我也不拦着,只是别忘了,你们身上流着的,是功勋之后的血,别让祖宗在地下都抬不起头。”
话音落时,台下忽然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徐明第一个站直身子,对着石台上的刘孔烈抱拳道:“末将徐明,愿听刘总兵号令!好好训练,绝不再偷懒!”
紧接着,张谦也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肚子,大声道:“末将张谦,服了!以后听刘总兵的!”
“末将愿听号令!”
“愿听号令!”
三千士兵,齐齐抱拳,声音响彻云霄。阳光洒在演武场上,照在刘孔烈圆乎乎的身影上,也照在那些曾经散漫的勋贵子弟脸上——他们看着石台上那个憨憨的总兵,眼神里再也没有戏谑和不服,只有真切的尊重。
孔昭烈站在人群后,看着这一幕,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扬。他忽然觉得,陛下让这个憨憨来辅佐自己,或许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刚直,能斩破腐朽;而刘孔烈的憨直与武勇,却能暖透人心,凝聚起这支新军真正的军心。
刘孔烈看着台下整齐的队伍,挠了挠头,又露出了憨憨的笑:“既然都服了,那咱们就散了吧,午时还要负重跑十里呢,别迟到了啊!”
士兵们轰然应诺,有序地散去。徐昌年跟在刘孔烈身后,小声问:“刘总兵,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练硬功啊?”
刘孔烈拍了拍他的头:“先把今日的训练完成了再说,偷懒可不行!”
徐昌年用力点头,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阳光正好,新军营的风,终于吹得顺畅了些——而那个憨憨的总兵,用他最朴素的武勇,最真诚的憨直,悄悄赢了所有人的心,也为这支风雨飘摇中的新军,埋下了一颗名为“信服”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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