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晨光刚漫过皇宫的琉璃瓦,皇太极正坐在崇政殿的龙椅上,手里捏着前线送来的战报——那是关于大凌河城围困进展的文书,字里行间满是“城破在即”的乐观。他指尖划过“明军残兵困守谷底,不足为惧”的字样,嘴角刚勾起一丝笑意,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慌乱的喘息,打断了殿内的宁静。
“大汗!大事不好了!”议政大臣索尼连跑带跌地闯进来,朝服的下摆沾着尘土,原本梳理整齐的辫子散了几缕在肩头,脸色惨白如纸。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一份染了焦痕的文书,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盛京外围……粮仓和军械库……被明军水师偷袭了!”
“你说什么?”皇太极捏着战报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被攥出深深的褶皱。他霍然起身,龙椅的扶手被撞得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殿内的烛火都跟着晃了晃。“明军水师?他们怎么会绕过望海台?怎么敢突袭盛京?!”他大步走下台阶,一把夺过索尼手里的文书,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粮仓焚毁过半,粮草尽成焦炭;军械库火光冲天,弓箭甲胄化为灰烬”,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疼。
“回大汗……”索尼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声音里满是恐惧,“是福建、广东水师的人!他们乘着大吨位战船,绕了辽东半岛东侧——那边防御薄弱,咱们的守军根本没防备!夜里摸上来的,没等哨兵报信,火就烧起来了……现在火还没灭,负责看守粮仓的镶蓝旗士兵,活下来的不到十个!”
“废物!都是废物!”皇太极猛地将文书摔在地上,羊皮纸在金砖上滑出刺耳的声响。他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怒火像要喷出来,原本沉稳的声音此刻变得嘶哑而暴戾:“朕让镶蓝旗守着东侧海域,告诉他们‘谨防水师’,他们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粮仓里存的是过冬的粮草,军械库是咱们攻打大凌河城的底气——现在全没了!全没了!”
他转身对着殿内的梁柱狠狠踹了一脚,坚实的木柱被踢得发出“咚咚”的闷响,木屑簌簌落下。殿外的侍卫们听到动静,都吓得缩在门口不敢进来,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们从未见过皇太极如此暴怒,往日里哪怕战事不利,他也总能沉住气调度,可今日,这怒火像是要把整个崇政殿都烧穿。
消息像长了翅膀,没半个时辰就传遍了盛京的八旗部落。
镶蓝旗的贝勒济尔哈朗刚喝完早茶,听到消息时,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砸在桌上,茶水泼了满桌。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来报信的佐领,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你再说一遍?粮仓是咱们镶蓝旗的人守的?怎么会被偷袭?!”
“贝勒爷……”佐领的脸都白了,“明军来得太突然了!夜里雾大,哨兵没看清船队,等看到火光时,人家已经冲上岸了!弟兄们仓促应战,可明军有火器,咱们的人连弓都没拉满,就……就倒下了!”
济尔哈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镶蓝旗本就因前几次战事折损不少,这次若丢了粮仓的罪责,怕是要被皇太极严惩——轻则削去贝勒爵位,重则整个镶蓝旗都要被追责。他咬着牙,狠狠一拳砸在桌上,茶碗的碎片扎进掌心,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备马!朕要去崇政殿请罪!”
另一边,正黄旗的营地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围着几个从火场逃回来的镶蓝旗兵,七嘴八舌地追问着情况,脸上满是惊慌。“明军水师真那么厉害?连望海台都能绕过去?”“粮草烧了,咱们冬天吃什么?总不能饿着肚子打大凌河城吧?”“万一明军再从海上偷袭盛京,咱们怎么办?”
这些议论像潮水般涌来,连正黄旗的都统都压不住。他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喊:“都安静!大汗自有安排!慌什么?!”可话音刚落,就有人小声嘀咕:“安排?粮草都没了,还能有什么安排?前几天还说明军残兵好对付,现在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这话一出,更多人跟着附和,原本还算镇定的士兵,眼神也渐渐慌了。
最慌乱的是那些依附后金的蒙古部落。科尔沁部的台吉吴克善刚带着贡品来盛京,还没来得及见皇太极,就听到了偷袭的消息。他坐在帐篷里,手里的奶茶洒了一地也没察觉,脸色比纸还白。“明军能绕过望海台,就说明他们能从海上打任何地方……”他喃喃自语,“咱们科尔沁部的牧场离海边不远,万一明军下次偷袭咱们的牧场,怎么办?”
旁边的谋士赶紧劝道:“台吉别急,后金兵力强盛,总能挡住明军的。”可吴克善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忧虑:“强盛?粮草军械都被烧了,还怎么强盛?之前跟着后金打明朝,是觉得能抢些好处,现在倒好,好处没抢到,还可能把自己搭进去……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让部落里的人做好防备,别真被明军偷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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