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烟景打了个喷嚏。
那男子竟立刻放下筷子站起身,一脸关切:
“是不是沾水着凉了?我略懂些医术,若不介意,我帮您看看?”
说着竟自然地挽起李烟景的手腕为他号脉。
徐父挑眉轻笑:“如何?”
男子仔细探了片刻,松开手,歉然道:“看来是我多虑了,公子脉象平稳有力,气血充盈,并无大碍。”
徐凝好奇:“你为何这么紧张?”
男子摸了摸后脑,憨厚一笑:
“我……我有些紧张,来前我爹说了,若这门亲事不成,回去要打断我的腿,可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徐凝嗅了嗅:“你身上有股草药的清苦气。”
男子解释道:“如今连年战事,百姓疾苦,缺医少药,我平日会去郊外采些草药,
回来炮制了分给需要的乡邻,所以沾了些药草味,若有失礼,还请见谅。”
徐凝摆摆手,直视他问道:“你……不嫌弃我哥哥吗?我是说……各方面。”
男子闻言,轻轻笑了。
那笑声干净透彻,不带丝毫嘲讽:
“人生际遇,各有天命,在这乱世之中,
众生皆是为求存而奔波,本质并无不同,尽力而为,顺其自然便好。”
徐凝眼中闪过赞许,拿起酒壶:“来,我给你斟酒!我哥不能喝了,你陪我爹多饮几杯。”
男子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劳烦小姐!”
见徐凝伸手过来,他却下意识微微侧身避过,举止间自有分寸。
徐父问道:“那你可曾婚配?”
男子摇头,坦然道:“性子不讨喜,早年定过娃娃亲,但对方后来踏入仙门修行去了,亲事便作罢了。”
语气平和,并无怨怼。
徐凝终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端正答道:“程盛,家父是九品县丞,在临县任职。”
饭后,程盛起身,恭敬行礼:“多谢国公爷、夫人、少爷、小姐款待,天色不早,晚辈就先……”
“等会儿!”徐凝忽然扬声打断,朝门外喊道:“王婆婆!”
候在门外的王媒婆立刻小跑进来,满脸堆笑:“哎呦!大小姐有何吩咐?”
徐凝抬手一指还有些茫然的程盛,干脆利落地说:“就他了!”
程盛一愣:“什、什么?”
王媒婆反应极快,先是惊愕地张大嘴,随即喜得差点跳起来,
一拍大腿,朝着门外那些还没散去的、伸长脖子观望的其他媒人和候选者扬声道:
“听见没!听见没!大小姐发话了!就这位程公子啦!你们都没机会喽!
哎呦喂程公子!您可真是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啦!”
程盛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砸得晕头转向,一脸难以置信。
徐父清了清嗓子,压下笑意,故作严肃地问程盛:
“我闺女,你可瞧得上?愿不愿意入赘我徐家,做这个上门女婿?”
程盛脸一红,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老实回答:“也……也不是不行,只是……晚辈有些事,想先说明白。”
徐父刚要开口,徐凝却抢先一步,笑眯眯地问:“什么事?你说。”
程盛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
“我……我志在考取功名,无论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都想凭本事报效朝廷,
或者……若考不中,也希望能继续行医济世,救治百姓,不知……能否允准?”
徐凝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眼中欣赏之色更浓,爽快应道:
“可以!但有个条件——你得住在府里,我跟我哥哥分不开,他脑袋受过伤,离不得人照顾。”
一提到李烟景的病情,程盛的神情立刻专注起来,追问道:“是何状况?伤势如何?”
徐凝被他这瞬间转变的态度弄得一愣,心里嘀咕:
怎么一提哥哥,他比我还上心?
嘴上答道:“你看看就知道了,哥哥他……曾被马车撞过,重伤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程盛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愤慨:“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用马车伤人!”
徐凝闻言,表情一僵,咬了咬嘴唇,有些尴尬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
小声道:“是……是我家的马车……我当时在车上……”
程盛顿时语塞,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大小姐,对不住……晚辈失言了……”
徐凝摆摆手,大方道:“没事,都过去了,你既懂医,正好给我哥哥仔细瞧瞧,到底是什么症状?”
程盛连忙点头,神色恢复严肃:
“好!此事关乎病患,晚辈定当尽力!
只是今日仓促,未带器具,
容我先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带齐用具前来,为公子仔细诊治!”
徐凝展颜一笑:“好!那我等你!”
一旁的王媒婆看着这峰回路转的一幕,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徐母笑着递过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嬷嬷,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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