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那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如同幻觉,又如同命运齿轮沉闷的咬合,在林焰那被绝望与恨意填满的心湖深处,悄然荡开。
他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巨石上,染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母亲遗留的黑色**元戒**。指尖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混合着刻骨铭心的屈辱,灼烧着他的神经。巨石上,“三年之约!不死不休!”八个血淋淋的大字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如同燃烧的烙印,深深灼入他的灵魂。
刚才那戒指纹路间一闪而逝的幽光,是真实的吗?
林焰的目光死死锁在戒指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混合着一种近乎荒谬的期盼和深沉的恐惧。他屏住呼吸,连指尖的摩挲都停止了,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指环的每一丝变化。
冰凉。
粗糙。
死寂。
那枚陪伴了他三年、吞噬了他三年希望的元戒,此刻却如同最普通的顽铁,静静地贴着他的胸膛,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波动,更没有任何光芒再现。刚才那瞬间的异样,仿佛真的只是月光在古老纹路上的一个玩笑,或是他失血过多、精神崩溃下的错觉。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
山林依旧幽深冰冷,风声呜咽如泣。月光吝啬地穿透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巨石和他身上,将他染血的身影映照得更加孤寂凄凉。
希望的火苗,刚刚被那一丝幽光点燃了微不可查的一星,此刻却在长久的沉寂中,如同被冰水浇透,嗤嗤作响,迅速黯淡,最终彻底熄灭。
“呵...果然是...幻觉...”一声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自嘲和苦涩的低语,从林焰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他眼中的那点因为幽光而燃起的微弱涟漪,彻底被更深的绝望和麻木所吞噬。
他缓缓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那刻着血誓的“约”字边缘硌着他的皮肤,带来清晰的痛感。这痛感,连同指尖的伤口,连同胸中那焚心蚀骨的屈辱,如同无数根钢针,反复刺扎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力量...他需要力量!他从未如此刻般渴望力量!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饥渴!云清瑶那冰冷的目光,天岚宗那高高在上的威压,休书被撕碎时众人惊骇鄙夷的表情,还有这枚吞噬了他一切的元戒...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沉重的磨盘,将他死死压在这绝望的深渊!
没有力量,他永远只能是那个任人践踏的废物!
没有力量,那刻在石头上的血誓,不过是无能狂怒的疯话!
没有力量,他林焰,此生注定在耻辱中沉沦,连仰望仇敌的资格都没有!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发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不甘的嘶鸣。
不行!绝不能就此沉沦!哪怕希望渺茫如风中残烛,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他也要去争!去抢!去搏那一线生机!
这枚戒指...这该死的戒指吞噬了他的元气,毁了他的前途...但现在,它似乎...也许...有了一丝不同?即使那幽光是幻觉,它也依旧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连接。他不能放弃!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尝试!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绝望的灰烬中滋生、壮大:**再试一次!就在这里,就在这刻着血誓的巨石旁,就在这枚吞噬了他却又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元戒旁边,尝试修炼!**
他要亲眼看看,这戒指是否真的会再次吞噬他的元气!他要在这屈辱之地,在这血誓之旁,用最决绝的方式,去触碰那可能存在的、渺茫到近乎虚无的...一线转机!
这念头如同黑暗中的最后一点星火,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污的脸上,那双因为绝望和恨意而变得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胸前的元戒,又缓缓移向巨石上那八个刺目的血字。
一股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混合着对力量的极致渴望,如同岩浆般在他冰冷的胸腔里翻涌、沸腾!
他不再犹豫,不再迟疑。他需要力量,现在!立刻!
深夜的乌坦城后山,万籁俱寂。白日里天岚宗带来的冰寒与屈辱,如同无形的幽灵,依旧缠绕着这片清冷的山林。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吝啬地透下几缕惨淡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的轮廓,将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
林焰盘膝坐在那块刻着鲜红血字的巨石旁。冰冷的山石透过薄薄的衣衫,将寒意源源不断地渗入他的身体,却远不及他心中那一片死寂的冰冷。“三年之约,不死不休”八个大字,在微弱的光线下依旧刺目惊心,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和决绝的意志。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修炼状态。白日里云清瑶那清冷如霜、视他如尘埃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那份深入骨髓的羞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要让他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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