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的岁末,许都城。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将整座城池温柔地覆盖。细密的新雪,悄无声息地落下,如同筛落的玉屑,轻柔地覆盖了殿宇的飞檐,军营的辕门,以及寻常巷陌间百姓家的屋顶。空气中没有一丝烽火狼烟带来的焦灼气息,唯有从富庶人家的厨房里飘出的、若有若无的炖肉香气,混合着积雪那清冽纯净的味道,在寒冷的空气里缓缓流淌,织成一片罕见的、近乎奢侈的安宁。
丞相府,大堂。
地龙烧得极旺,暖意融融,驱散了从门缝窗隙试图侵入的每一丝寒气。从风雪中赶来的文武官员,褪下了沾着雪粒的厚重裘氅,原本被北风冻得紧绷的脸颊,在这温暖的浸润下,渐渐松弛开来,显露出几分红润。他们依照班次肃立,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主位之上。
萧澜安然端坐,身姿挺拔如松。他的面前没有陈列象征杀伐的刀剑,只有一卷卷用崭新皮绳仔细捆扎好的竹简,整齐地码放在宽大的案几之上。这些沉重的简册,此刻在他眼中,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具分量。每一卷,都代表着一片浸透汗水与希望的土地,代表着成千上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是他霸业宏图中最坚实的基石。
尚书令陈群手捧着最厚重的一卷户籍图册,稳步出列。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在安静得能听见烛花噼啪轻响的大堂里,带着金石般的质感,稳稳地回荡:
“启禀主公。”
“岁末核算,各州郡钱粮、户口,已全部校核完毕。”
“我军现全据兖、豫、徐三州,政令通达,无有阻滞。新得江东丹阳、会稽二郡,民心初附,秋税收缴亦足额完成。”
他略作停顿,深吸一口气,声音里难以抑制地透出一丝激动,这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截至今日,我等治下,登记在册之编户齐民,已达一百二十万户,口逾六百万众!”
“各郡国粮仓所储之军粮,统计已毕,积粟如山,足以支撑大军三年征战之用,犹有富余!”
“三年!”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每一位文臣武将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在这个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乱世,这意味着何等雄厚的底气!意味着可以支撑旷日持久的战争,意味着无与伦比的战争潜力和逐鹿天下的绝对资本!众人眼中瞬间亮起的光芒,比堂下燃烧的炭火更加炽热。
萧澜的目光平静地从陈群脸上移开,缓缓扫向右侧那排肃杀的武将队列。
一身银甲未曾卸下的赵云应声踏前一步,甲叶摩擦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仿佛他随时都能翻身上马,奔赴任何一片战场。
“主公!”
“全军兵额,经此番整编核查,共计二十五万精锐!”
“其中,步卒十七万,由张辽将军统辖训练,分驻各州要隘,军阵严整,士气高昂。”
“得自江东之水师三万,已接收新造楼船、斗舰、艨艟共计三百余艘,舟师将士正于巢湖加紧操练,熟悉水性及新式战法。”
“骑兵五万!”他的声音在此处微微扬起,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铁血铸就的骄傲,“其中,主公亲卫黑风骑一万,人马皆披重甲,所用马匹、兵刃皆为上上之品,冲锋陷阵,无坚不摧!”
“高顺将军所部陷阵营,现存八千锐士,其所披重甲,已按主公所赐图纸全面改良,关节更为灵活,防御更胜往昔!”
“新编越骑三千,皆选自山越善战之民,尤擅山地奔袭、林间作战,已配属到位!”
站在队列前方的吕布,听到此处,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丝桀骜而满意的弧度。他虽未发言,但那挺拔如岳的身姿,以及周身自然散发出的、睥睨天下的无双气势,本身就如同最响亮的战鼓,宣告着这支力量的强悍无匹。
太史慈手按剑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虚空,仿佛在寻找下一个值得他射出致命一箭的目标。而如同两尊铁塔般矗立在萧澜身后的典韦与许褚,则用他们沉默而如山的身躯,构筑起最后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文官队列之侧,郭嘉依旧是那副疏懒闲散的模样,仿佛周遭肃穆的气氛与他全然无关。他斜斜地靠着一根巨大的漆金梁柱,手中提着一个不甚起眼的酒葫芦,时不时凑到嘴边抿上一口。然而,那双半眯着的、看似醉意朦胧的眼睛深处,偶尔掠过的精光,却比在场任何一双清醒的眼睛都更加锐利、更加洞彻世情。
萧澜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
这里有为他注释兵法、厘定军略的蔡文姬;有为他开辟南北商路、充盈府库财源的甄宓;有为他安抚流民、振兴工商的二乔姐妹;更有为他执掌暗处、于无声中洞察危机的貂蝉。
文有郭嘉、陈群等运筹帷幄,定立国策;武有赵云、吕布等沙场纵横,开疆拓土。
这不再是史书中那个充满遗憾与纷争的、支离破碎的三国。
这是属于他萧澜的时代!一个由他亲手缔造,汇聚了英豪,正朝着既定目标稳步前行的的全新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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