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缓缓起身,宽袖垂落,对着萧澜深深一揖,腰弯及膝,许久未起。这一礼,没有半分勉强,唯有全然的心悦诚服——方才沙盘推演中,萧澜寥寥数语点破战局关键,那份洞察与谋略,让他彻底收起了心底最后一丝轻视。
也就在此时,一阵爽朗洪亮的大笑声从厅外传来,震得梁上悬着的灯盏微微晃动:“哈哈哈哈!能让我家公瑾如此失态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萧将军一人了!”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已大步跨进厅内。来人身披银白轻甲,甲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却掩不住他面如冠玉的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未经雕琢的英气,目光扫过众人时,更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正是江东之主,人称“小霸王”的孙策。
他几步走到萧澜面前,没有半句虚浮客套,直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萧澜肩上。那力道极沉,寻常人怕是要被拍得踉跄,萧澜的肩头却只微微一沉,身形纹丝不动,稳稳接下了这一掌。
“萧兄!”孙策忽然改了称呼,语气里满是真切的热络,“我孙伯符平生只服英雄,你,算一个!”
这声“萧兄”,比任何盟约都来得直接。在场众人皆是一怔——谁都知道,孙策性子桀骜,从不轻易服人,今日竟对初次见面的萧澜如此看重,足见其对萧澜的认可之深。
萧澜抬眼看向孙策,对方眼中燃烧着如烈火般的战意与豪情,那是同为豪杰的惺惺相惜。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沉稳:“伯符兄亦是当世豪杰,江东能在你麾下日渐强盛,名不虚传。”
孙策听得这话,笑得更加开怀,一把拉住萧澜的手腕,便向后堂走去:“走!别在这喝闷酒,我带你去见两个人,保管你见了也觉得惊喜!”
萧澜任由他拉着,目光扫过后堂庭院,只觉此处远比前厅雅致。青石板路蜿蜒向前,路侧假山堆叠,流水从石缝间潺潺溢出,落入下方的小池,溅起细碎的水花;池边翠竹扶疏,风一吹便沙沙作响,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气,清冽又雅致,让人瞬间褪去了前厅的喧嚣与凝重。
穿过一道圆形月亮门时,两道绝代身影忽然映入眼帘——她们正立于一株盛开的海棠树下,粉白的花瓣落在肩头,宛如画中之人。
左侧女子身着淡黄长裙,裙摆绣着细碎的兰花纹样,随风轻轻摆动。她身姿窈窕,气质沉静得如同山间一泓秋水,哪怕只是静静地站着,也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整个庭院的喧嚣都沉淀下来。萧澜心中已有数——这便是大乔,传闻中温婉贤淑、颇有见识的女子。
而在大乔身旁,身穿粉色罗裙的少女则要灵动许多。她梳着双环髻,发间缀着两颗珍珠,正踮着脚尖,伸出纤纤玉指去逗弄停在枝头的蝴蝶。那蝴蝶扇动着斑斓翅膀,忽上忽下,引得她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脸颊因跑动微微泛红,像颗饱满的桃子,满是娇憨之气——正是小乔。
听到脚步声,二人同时回眸。大乔的目光温和沉静,带着几分礼貌的探寻;小乔则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萧澜,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那一瞬间,满院海棠仿佛都失了颜色,唯有这两位女子的容颜,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
孙策见状,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拍了拍萧澜的胳膊:“萧兄,如何?我江东的女子,不比你们北方的佳人逊色吧?”
萧澜的目光平静如古井,唯有在那惊鸿一瞥的刹那,眼底微微起了一丝波澜。他收回目光,对着二女拱手一礼,语气恭敬:“在下萧澜,见过二位乔姑娘。”
大乔微微屈膝,盈盈一拜还礼。她的动作端庄优雅,没有半分忸怩,声音轻柔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久闻将军兴义兵、安天下之名,今日一见,方知将军乃国之栋梁,眉宇间的正气,绝非寻常武将可比。”
这番话没有半句虚浮的赞美,反而直接点出了萧澜“兴义兵安天下”的志向,足见其见识不凡,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她抬眸看向萧澜身上那件战袍——战袍边角还沾着些许风尘,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却依旧打理得整齐。
“将军此行是为国事操劳,小女子不才,愿为将军缝制一面战旗,以壮军威。”大乔的目光坚定而清澈,说话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萧澜微微一怔,随即问道:“敢问姑娘,欲在旗上绣何字?”
大乔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字字掷地有声:“兴汉。”
这两个字,瞬间让厅内的气氛变得肃穆起来。孙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大乔素有家国情怀,今日这番话,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周瑜也暗自点头,越发觉得萧澜与自家主公、大乔的志向相合,日后若能携手,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一旁的小乔见姐姐与萧澜相谈甚欢,也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她不像大乔那般沉静,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萧澜,从他的战袍看到腰间的佩剑,最后目光落在了萧澜身后侍从怀中抱着的一卷竹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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