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屋的门关上后,最后一丝天光也被隔绝在外,只剩下灶膛里残火映出的微弱红光,在斑驳的土墙上映出跳动的影子。张伟被王阿婆死死按在墙角,粗糙的麻布袖子捂住他的嘴,力道大得让他差点喘不过气。
“唔…… 阿婆,松点…… 我不叫……” 张伟含糊地哼着,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混着土坯的潮气,这是属于秦朝的、真实的味道。他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有男人粗粝的呵斥声,夹杂着村民们惶恐的应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扎得人心里发紧。
王阿婆的手在发抖,枯瘦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凑到张伟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着什么,语气里满是急切。虽然听不懂,但张伟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两个字:闭嘴。旁边的小男孩小宝缩在她脚边,抱着她的腿,小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
马蹄声在土屋前停住了。张伟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听到马鞍上金属配件碰撞的脆响,还有官兵用马鞭指着什么的 “噼啪” 声。有个粗嗓门的官兵喊了句什么,外面立刻传来王石头的应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谄媚。
张伟屏住呼吸,偷偷从门缝里往外看。昏暗中能看到几个穿着黑色铠甲的人影,头盔上插着短小的羽毛,手里握着长戟,胯下的战马不耐烦地刨着蹄子。王石头站在最前面,腰杆弯得像根煮熟的面条,一边点头一边说着什么,时不时朝土屋的方向瞥一眼。
冷汗顺着张伟的后背往下淌。他想起历史课上学的秦朝律法 —— 连坐制。要是被官兵发现他这个 “来历不明的蛮夷”,不仅他自己要死,王阿婆祖孙俩,甚至整个村子都可能被牵连。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得他脑子清醒了几分。
官兵在外面盘问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又呵斥着王石头说了几句,才调转马头离开。马蹄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田野尽头,王阿婆才松开手,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宝扑进她怀里,终于忍不住 “哇” 地哭了出来。
“没事了…… 没事了……” 王阿婆拍着孙子的背,声音里带着哭腔,又转头看向张伟,眼神复杂,有后怕,也有一丝说不清的坚定。她从灶台上摸过一个陶碗,倒了半碗浑浊的水,递到张伟面前。
张伟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也顾不上水里面飘着的草屑,接过碗一饮而尽。水带着点土腥味,但在此时却比任何琼浆玉液都甘甜。他放下碗,对着王阿婆深深鞠了一躬:“阿婆,谢谢您。”
王阿婆似懂非懂地摆摆手,指了指灶膛边的一个陶瓮,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张伟凑过去一看,瓮里装着些黄澄澄的颗粒,大小比小米略大,质地粗糙,边缘还带着点毛刺。这应该就是秦朝人的主食 —— 粟米。
王阿婆舀了小半碗粟米,倒进陶锅里,加了点水,架在灶膛的余火上。她没再理张伟,只是抱着小宝坐在灶边,低声安慰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些,多了些打量。
张伟坐在角落,借着灶火的光打量着这间土屋。屋子不大,只有一间,墙角堆着些干草,应该是祖孙俩的床铺。墙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还有几个编织粗糙的竹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家具。这就是秦朝普通村民的家,简陋得让人心酸。
他试着回忆秦朝的民生状况:商鞅变法后,秦朝重农抑商,农民是国家的根本,但赋税徭役极重,每年还要服兵役和徭役,日子过得相当艰难。王阿婆祖孙俩没有男丁,日子恐怕更难熬。
不一会儿,锅里的粟米煮好了,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王阿婆盛了小半碗,递给他,又给小宝盛了一碗,自己则只舀了小半勺,用筷子搅了搅,慢慢吃着。
张伟看着手里的陶碗,碗边豁了个口,里面的粟米粥很稀,能清楚地看到米粒。他尝了一口,没盐没油,只有一股淡淡的米香,还有点涩味。但他知道,这已经是王阿婆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了。他小口小口地吃着,心里五味杂陈 —— 以前在公司加班,外卖点的都是山珍海味,吃不完就扔,现在却连一碗稀粥都觉得珍贵。
吃完粥,王阿婆从墙角的干草堆里翻出一块破旧的麻布,扔给张伟,又指了指门口的柴堆,做了个 “劈柴” 的手势。张伟立刻明白了,这是让他干活抵债。他点点头,拿起麻布擦了擦嘴,走到门口。
外面已经黑透了,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没有月亮。空气里带着田野的清凉,还有泥土的气息。张伟拿起地上的斧头 —— 那斧头比他想象的重得多,木柄磨得发亮,刃口也有些钝了。他试着劈了一下柴,没掌握好力道,斧头偏了,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王阿婆在门口看着,忍不住 “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张伟穿越过来后,第一次听到她笑。她走过来,接过斧头,示范着劈了一下,动作娴熟有力。她指着柴堆,又指着斧头,嘴里说着什么,像是在教他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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