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在一种……‘永恒的迷失’与‘执念的沉睡’之间,徘徊。”星语斟酌着词句,“他们的‘乡愁’太深,执念太重,可能已经和他们的存在本身纠缠在了一起,无法分割。他们或许已经没有力量‘行动’,甚至没有清晰的‘意识’,但那份对‘回家’的渴望,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般的……‘背景辐射’。所以,当这个指向他们的信标开始亮起时,那份本能被触动了,做出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回望’。”
这个描述,比一个强大的、虎视眈眈的敌人回归,更加令人心情复杂。那是一个文明在无尽错误与迷失中,走向的某种悲怆终局。
“如果他们真的已经‘僵死’或‘沉睡’,那这个信标,会不会……唤醒他们?”姜璃问出了关键问题。
“不确定。”星语摇头,“但‘回望’本身,说明他们还有‘反应’。信标越亮,这种‘反应’可能会越强。最终是彻底唤醒,还是仅仅引来他们某种无意识的‘引力’或‘关注’……我不知道。”
“那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信标?”蚀心魔主的分身环视众人,“留着?等它把不知道是死是活、但肯定不好惹的老东西引过来?还是冒着未知风险,现在就想办法把它‘掐灭’?”
议堂再次陷入艰难的抉择。
“掐灭风险太大,且可能引发我们与那个沉睡文明之间不可预测的因果纠缠。”古族的心灵长者缓缓道,“留着,则是明灯招蛾。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控制’?”
“如何控制?”阵老问。
“为信标加上‘滤镜’或‘调制器’。”永恒纪元逻辑体提出设想,“既然信标的本质是内部有序结构产生的‘天然共振’,我们或许可以在不破坏其结构的前提下,在外围施加可控的规则场,对共振的‘频率’、‘强度’、‘传播方向’进行精细的‘调制’。比如,将共振强度压制在极低水平,延迟其被远方感知的时间;或者,轻微扭曲其指向,增加目标定位的模糊度。”
“这需要极其精密的操作和对信标结构的彻底理解。”天机老人皱眉,“稍有差错,可能适得其反。”
“总比什么都不做,或者暴力摧毁要好。”姜璃权衡利弊,最终拍板,“立刻成立‘信标控制专项小组’,由阵老、天机前辈、永恒纪元主导,星语提供感知辅助,深渊与古族提供特殊技术支持。目标:在信标对齐度达到50%之前,完成可控调制方案的可行性验证与初步实施。同时,加强‘寂静方碑’及周边区域的屏蔽等级,延缓共振外泄。”
命令迅速执行。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精微到极致的“外科手术”式操作,在绝对静默中展开。
异序解析静室,星语的个人冥想间。
在提供了必要的感知数据后,星语被要求返回静室休息恢复。但她无法平静。
盘坐在柔软的蒲团上,她再次尝试主动连接那份遥远的“回望”。这一次,她更加小心,更加深入。
她的意识沿着信标那模糊的指向,穿越了无法计量的维度与虚无,最终,仿佛触及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悲伤之海”。
这里没有具体的景象,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沉淀了不知多少个纪元的“悲伤”与“迷失感”。这不是个体的悲伤,而是一个文明集体的、终极的哀恸。是对故乡可望不可即的绝望,是对自身错误无法挽回的悔恨,是在无尽迷失中逐渐消磨掉所有希望与活力的……死寂。
在这片悲伤之海的深处,星语隐约“看”到了一些更加具体、也更加触目惊心的“沉淀物”:
那是一些巨大无比的、如同星辰残骸般的“文明墓碑”,上面刻满了无法解读的、流淌着黯淡泪光的符文;
是一些被冻结在永恒瞬间的、无数个体最后绝望祈祷的“意识化石”;
甚至……还有一些更加诡异的存在——那似乎是建造者文明在最后疯狂阶段,尝试将自身与某些“终极规则”或“概念”强行融合而产生的、半规则半生命的、扭曲而痛苦的“畸形遗骸”,它们像幽灵般在悲伤之海中缓慢漂浮、无声嘶吼。
星语还“听”到了一种低沉、缓慢、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心跳”声。那不是生命的心跳,而是某种庞大“逻辑结构”或“集体执念聚合体”维持最低限度运行的“规律脉动”。这脉动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信标共振频率隐约契合的……“涟漪”,正是这涟漪,构成了那“回望”。
这个文明,或许真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他们的主体可能早已在错误与迷失中崩溃、消散,只剩下这最核心的、由无尽乡愁与悔恨凝结而成的“悲伤之海”与“执念残响”,在虚无中凭着一口不甘消散的“气”,缓慢地、无意识地“漂浮”着。
信标,对他们而言,可能不是“召唤”,而是……一根突然出现在无边黑暗中的、纤细的“蛛丝”。垂死之人会不会抓住?抓住后是带来最后的慰藉,还是加速最终的崩溃?星语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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