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的风雷之光如同一个巨大的茧,将陈默包裹其中。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在剧烈地流转、奔涌,发出低沉而威严的雷鸣与风啸。源自玄玑真人的风雷印记,蕴含着狂暴不羁的九天罡风之意与毁灭与新生的雷霆真谛,正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方式,试图与陈默体内原有的、相对平和的生命之力与厚重的大地之力融合。
这个过程远比接受戍的传承时更加激烈、更加凶险。
陈默盘膝坐在光茧中央,眉头紧锁,额角青筋跳动,身体微微颤抖。他的意识仿佛被拉扯进了三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西摩格雨林那无边无际、生机盎然却又暗藏狂乱的绿色海洋,祖树的低语与翡翠之心的搏动在耳边回响;一边是塔克拉玛干地底那浩瀚无垠、承载万物却又死寂沉凝的黄色大地,戍那如山岳般坚定的意志与星骸那令人心悸的归寂低语交织;而现在,又加入了昆仑墟这撕裂长空、涤荡寰宇的青紫色风雷,玄玑真人那以身为印、镇锁邪灵的决绝与墟灵那充满贪婪与惰性的疯狂嘶吼碰撞!
三种不同属性、不同意境、甚至隐隐带着些许排斥的根源之力,在他体内、在他的承天印记中,展开了激烈的冲突与磨合。经脉如同被风刃切割、被雷火灼烧、又被大地之力强行挤压重塑,灵魂仿佛在生与死、动与静、创造与毁灭的极端之间被反复拉扯。
若非他的灵魂经历过归墟的洗礼,意志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若非戍的传承打下了深厚稳固的根基,此刻恐怕早已在这狂暴的力量冲突中爆体而亡,或是精神错乱。
他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最初从老穆那里继承的、那最为本源和中正的承天诀。这法诀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调和鼎鼐的工匠,努力地梳理、引导着三股狂暴的力量,让它们不再互相冲撞,而是开始寻找一种动态的、玄妙的平衡。
生命之力滋养着大地,大地承载着风雷,风雷又催发着生机……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圆融、更加接近世界本源运行法则的意境,开始在他灵魂深处萌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包裹着他的青紫色光茧猛地向内收缩,然后轰然爆开!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一种力量的圆满释放与交融!
陈默睁开双眼。
左眼,星辰生灭,蕴含着归墟的寂寥与生命的勃发;右眼,山川凝沉,倒映着大地的厚重与风雷的激荡!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是内敛深沉,如今却多了一份掌控万物、洞察虚实的威严与灵动。举手投足间,仿佛能引动周围环境的微妙变化。
他胸口原本三色流转的承天印记,此刻已然稳定下来。印记的形态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古老,中心是混沌的星云底色,象征着最初的归墟与生命本源;左侧延伸出代表着西摩格祖树的翠绿枝蔓纹路,右侧则是戍传承的、如同地脉走向的土黄色山川脉络;而在印记的外围,则缭绕着一圈青紫色的、不断闪烁明灭的风雷符文!
四象初聚,三重根源之力,初步融合!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更加浩瀚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流不息。他感觉自己的感知被放大了无数倍,不仅能清晰地“看”到空腔内每一丝能量的流动,甚至能隐约感受到脚下昆仑山脉那庞大而沉睡的意志,以及更遥远方向,一些微弱却同源的共鸣点。
“老陈,你……没事吧?”赵坤看着气质大变的陈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刚才那风雷交加的景象实在有些吓人。
林薇也关切地望过来,手中的探测仪对着陈默,屏幕上显示的能量读数高得离谱,并且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而和谐的多重频谱。
“我很好。”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仿佛蕴含着多重回音。他看向原本玄玑真人坐化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件空空如也的破旧道袍,以及一些即将消散的青色光点。他朝着那个方向,再次深深一躬。
这位风雷守望者,将他最后的一切,都化为了薪火,传承了下来。
“前辈走好。”陈默在心中默念。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空腔。墟灵被重新镇压,归墟之眼暂时平静,但那八根石柱上碎裂的紫色晶石,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邪异波动,都预示着这里的封印并非一劳永逸。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陈默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澎湃,同时也察觉到了更深层次的不安,“墟灵虽然被压了回去,但它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除。而且,我感觉到,这昆仑山深除,像这样的‘隐患’,恐怕不止一处。”
就在这时,他融合后的印记忽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尖锐的悸动!那并非来自脚下的归墟之眼,而是来自……峡谷之外,玉虚坪的方向!悸动中带着一种被窥视、被锁定的感觉,同时还有一丝熟悉又令人厌恶的气息——天机阁的能量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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