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氤氲的灵气,落在主峰后山新辟的“养星谷”中。谷地由敖战引地脉、凌霜布玄冰阵、离火散人调和火灵,三方合力改造而成,中心是一方十丈见方的玉髓灵池,池底铺设着从东海龙宫换来的千年温玉,池水则是采集北冥寒泉,佐以颜玉太阴星核精炼过的月华露。洪天平躺在池心一块凸起的星辰暖玉上,玉体通明,不断从下方地脉与池水中汲取温和的灵气,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机运转。
距离那场决定宗门存亡的血战,已过去整整一年。
洪天依旧沉睡。他面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的痛苦褶皱已平复许多,呼吸悠长而微弱,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玉雕。唯有眉心那枚黯淡的星神印,每隔七七四十九日,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次,昭示着其主人神魂并未真正消散。他右臂皮肤上那些狰狞的裂痕早已愈合,但新生的肌肤带着一种异于常人的、近乎半透明的质感,隐约可见皮下有极淡的混沌星辉缓缓流淌。
静池边,颜玉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寒石上,膝上横放着她的本命法宝“月影剑”。她闭目凝神,太阴星核悬于头顶,一缕精纯柔和的月华自星核垂落,笼罩洪天全身,尤其是眉心与心口。这月华并非强行唤醒或治疗,而是如同一层最温柔的守护纱衣,隔绝外界一切可能的干扰与恶意,同时以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滋养、安抚着洪天那陷入“道寂”的脆弱神魂。一年来,除了必要的调息,她几乎未曾离开这养星谷半步。原本清冷如仙的容颜,染上了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深藏的忧色,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静、坚定。
〇
洪天门主峰,议事大殿“星枢殿”已重建完毕,规模比以往更加宏伟,殿顶以阵法模拟周天星辰运转,殿内七十二根玉柱上,新刻了简化版的周天星辰阵纹。此刻殿中,凌霜端坐主位——洪天沉睡后,她与白芷、敖战、离火散人、颜冰及几位新提拔的元婴后期长老,共同组成“执事会”,暂摄宗门事务。凌霜为首席执事。
殿下,左右分列着数十人。左边是以白芷、敖战为首的洪天门核心及内门长老,人人气息沉稳,显然一年休养,伤势已基本恢复,修为各有精进。右边则是来自各方势力的使者,有广寒仙宫、巡天盟、南海龙宫、西海龙宫的代表,也有几个最近明确表态依附洪天门的中型宗门宗主。
“凌霜真人,洪门主沉睡已满一载,不知现今情况如何?何时能够苏醒,主持大局?”广寒仙宫使者,一位气质清冷的女修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关切。当年洪天救下宫主之女,广寒仙宫是坚定站在洪天门一方的少数大派之一。
凌霜神色平静,声音清越:“有劳玉漱仙子挂念。门主道基受损,陷入道寂之眠以作修复,此乃天地大道庇佑,具体苏醒时日,难以预估。东海龙王陛下曾言,或许三年五载,或许更久。然门主魂灯稳定,星神印偶有灵光,沉睡本身亦是修行,诸位无需担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诸人,尤其在几位神色略显闪烁的使者脸上稍作停留:“门主虽暂不能理事,但洪天门传承有序,执事会诸同仁齐心,周天星辰大阵亦已修复至七成威能。更有龙族盟友驻军协防,巡天盟互通情报。我洪天门,稳如星磐。”
这番话既是通报情况,也是宣示实力,安抚盟友,震慑心怀叵测者。
“凌霜真人所言极是。”巡天盟使者,一位面容普通、气息隐晦的中年修士接口道,“据我盟最新情报,暗寂之门自一年前受创闭合后,至今未有异动。投靠幽冥道的曜日、炎阳、玄冰三宗,山门紧闭,收缩势力。其余几派态度暧昧者,也安静了许多。眼下看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却也给了我方喘息整合之机。盟主有令,巡天盟将加大与贵宗在情报、物资、人员培训上的合作力度,共御未来之劫。”
南海、西海龙宫使者也纷纷表态,愿加深与洪天门及东海龙宫的盟友关系,在东海至南海的广阔海域构建联防。
那几个依附的中型宗门宗主更是趁机表忠心,表示愿听从洪天门号令,共抗幽冥。
议事持续了半日,各方达成多项合作意向。送走使者后,殿内只剩下洪天门核心。
“哼,那几个墙头草,话说的漂亮,心里还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离火散人撇了撇嘴,把玩着新炼制的一枚赤红色火珠。他修为已恢复至化神二层,炼器造诣更有精进。
“大势如此,能维持表面同盟已是不易。”白芷擦拭着新得的本命飞剑“星河”,剑身如水,倒映着她清冽的眸子,“关键是我们自身要强。宗门大阵需尽快完全修复,弟子培养不能松懈,尤其是战阵演练和对暗寂之力的针对性防护。一年前那一战,暴露了我们很多不足。”
“白芷师姐说的是。”敖战点头,他周身龙气愈发凝练,已触摸到化神三层的门槛,“东海龙宫那边,叔祖(东海龙王)已答应,可再派遣一批精通水系阵法与疗伤神通的龙族过来,协助完善宗门防御与救治体系。另外,叔祖提及,暗寂之主虽受创,但其麾下除了幽冥道,可能还在其他界域或隐秘之地,培植了类似‘玄玑’这样的代理人,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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