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如一叶浮萍,在墨色海面上起伏。身后,那座妖气弥漫的岛屿已彻底融入夜色,唯有天际尽头一丝微弱的光晕,昭示着其存在。前方,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涛声。海风带着刺骨的湿冷,吹刮在脸上,如同钝刀子割肉。柳青与清尘轮流划桨,手臂早已酸麻失去知觉,全凭一股意志支撑。舟中,罗明依旧沉睡,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他无关。
夜幕下的海,危机四伏。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时有巨大的阴影游弋而过,带起暗流汹涌。远处偶尔传来低沉悠长的海兽嘶鸣,令人心悸。柳青将灵觉提升到极致,勉强避开几处明显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水域,但真气的过度消耗让他脸色越发苍白。
“师弟,换我来,你调息片刻。”清尘接过木桨,声音沙哑。他伤势未愈,强行运功划船,嘴角又渗出血丝。
柳青没有推辞,盘坐船头,吞下最后几颗回气丹,全力运转《阴阳和合篇》。此地海上灵气稀薄驳杂,远不如那妖族岛屿,恢复起来事倍功半。但他必须抓紧每一丝时间。怀中那枚沉寂的巡山令冰凉依旧,青霄剑横于膝上,是他仅有的依仗。
一夜颠簸。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二人皆已精疲力尽。小舟随波逐流,不知漂出多远,四周仍是茫茫大海,不见陆地踪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清尘望着水囊中所剩无几的淡水,眉头紧锁,“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
柳青强打精神,站上船头极目远眺。晨光熹微,海天交际处,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黑点。“师兄,你看那边!”
清尘顺指望去,凝神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是座小岛!”
希望燃起,二人精神一振,奋力向那黑点划去。随着距离拉近,岛屿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座不大的荒岛,怪石嶙峋,植被稀疏,远不如之前那座岛屿生机勃勃,甚至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但此刻,任何陆地都是救命稻草,更显得亲切无比。
半个时辰后,小舟终于靠上一处浅滩。二人踉跄着涉水上岸,脚踏实地的那一刻,几乎虚脱倒地。将小舟拖上沙滩藏好,又把罗明安置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柳青跟清尘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休息良久,才稍稍恢复气力。柳青站起身,仔细观察这座荒岛。一眼扫过,岛屿面积不大,呈不规则的圆形,中央有一座不高的石山,岛上植被多是低矮的灌木和耐盐碱的杂草,空气中灵气匮乏,却隐隐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荒凉与死寂之气。与那妖族岛屿的勃勃生机形成鲜明对比。
“此地灵气稀薄,且有股衰败之气,不像有生灵久居。”清尘感受着周围环境,判断道。
“暂无妖气,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柳青点头,“我们先四处看看,找找有无淡水水源,再寻一处稳妥的藏身之所。”
二人分头行动,清尘留在原地照看罗明,柳青则向岛屿内部探索。他手持青霄剑,小心翼翼。岛屿地势崎岖,碎石遍地。行不多远,便在石山脚下发现了一处小小的泉眼,水质清冽,虽灵气稀薄,却可解燃眉之急。他心中稍安。
继续向上攀登,来到石山顶端。放眼望去,全岛景象尽收眼底,荒凉贫瘠,并无特殊之处。正当他准备返回时,目光扫过石山背阴的一面,忽然定格。
那里有一片区域,岩石的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呈暗红色,且……排列得过于规整了些?仿佛某种遗迹的基座。
柳青心中一动,悄然潜行过去。靠近之后,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石山背阴处,赫然是一片人工开凿出的平台!平台由暗红色的巨石铺就,约莫十丈见方,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早已模糊不清的复杂纹路!这些纹路并非装饰,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玄奥的阵法符文!虽然历经岁月风雨侵蚀,大多已残缺不全,但残留的部分,依旧散发着一种悠久沧桑、古朴且神秘的气息。
最让柳青震惊的是,平台中央,矗立着三根残缺不全的、高约丈许的黑色石柱!石柱呈品字形分布,材质非石非玉,触手冰凉,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与一些难以辨识的古老图腾。其中两根石柱已然断裂,半截倒塌在地,唯有一根还算完整,却也布满裂痕。
“这是……古传送阵?”柳青走近细看,心头剧震。这阵法的风格,与他之前在陨龙古城所见的那座观星台,以及“幽径”哨塔的阵枢,有几分神似!都透着一种上古特有的恢弘与精密!但眼前这座,破损得更加严重,几乎彻底废弃,没有丝毫能量波动。
他蹲下身,仔细辨认着地面残存的符文。这些符文与他所学截然不同,更加古老晦涩。但当他尝试运转《阴阳和合篇》,将那一丝微弱的阴阳二气凝聚于双目时,竟隐约能“看”到符文深处残留的、几近消散的道韵痕迹——那是一种与周天星辰运转、与空间波动紧密相关的法则之力!
这确是一座传送阵,而且等阶极高!只是不知通往何处,又因何废弃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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