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妖瘴,如活物般翻涌的淡紫色雾气,带着侵蚀神魂的阴寒与无数怨魂的嘶嚎,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而漩涡的中心,正是柳青背上,因体内“九幽蚀魂印”被妖瘴引动、幽冥死气失控外溢的罗明!
“他的气息是诱饵!妖瘴在吞噬他外溢的幽冥本源!”清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柳青!带他向南突围,我来断后!清尘,助他!”
话音未落,清夜身形猛地一震,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斗篷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反手拔出那柄无鞘的银灰直刃长刀——守夜人代代相传的“断尘刀”。刀身暗纹流转,一股远比之前斩杀“人面魈”时更加冰冷、更加决绝的肃杀之气轰然爆发,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羁绊与污秽!
他不再隐匿气息,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脚步一踏,不退反进,竟主动迎向那最为浓稠、鬼脸隐现的妖瘴核心!
“夜守八方,魂断尘嚣!”
清夜低吟古老的守夜誓言,断尘刀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刀光过处,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极致的“静”。扑来的妖瘴鬼脸如同被无形的利刃从中剖开,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瞬间溃散成缕缕淡紫烟气,但更多的妖瘴前仆后继地涌上!
“走!”清夜头也不回地厉喝,刀光舞动,化作一团银灰色的风暴,死死抵住汹涌的妖瘴洪流。那妖瘴似乎对守夜人的气息极为忌惮,竟被短暂地阻挡在外,但清夜的身影在浓郁的紫雾中,也显得岌岌可危。
“柳师兄!走!”清尘道士强压伤势,一把拉住目眦欲裂、想要上前相助的柳青,声音嘶哑,“别让清夜前辈的努力白费!”
柳青看着那道在妖瘴中孤身奋战的灰色背影,牙齿几乎咬碎。他知道,此刻犹豫就是毁灭!他猛地转身,将背上的罗明缚得更紧,青霄剑开路,朝着清夜所指的南方,将“甲马神行符”的效果催发到极致,发足狂奔!清尘道士紧随其后,剑光护住两翼,斩开零星缠绕过来的瘴气。
脚下的淤泥粘稠无比,每踏出一步都耗费巨大力气。四周的淡紫色雾气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不断试图缠绕上来,那直透灵魂的冰冷与嘶嚎声无孔不入,冲击着心神。柳青只能紧守灵台,默念《阴阳和合篇》口诀,凭借青霄剑的纯阳正气勉强劈开前路。
怀中的“阴阳引”令牌灼热得烫人,指针疯狂指向南方,仿佛那里是唯一的生路。而背后的罗明,身体冰冷,眉心的逆太极黑印在妖瘴刺激下明灭不定,丝丝缕缕的幽冥死气成为吸引妖瘴的灯塔,让柳青感觉像是在背着一座冰山逃亡。
“噗!”
身后的清尘道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他旧伤未愈,又强行运功抵御妖瘴,已是强弩之末。一道紫黑色的瘴气如同毒蛇般缠上他的小腿,迅速腐蚀道袍,向肌肤蔓延!
“清尘师兄!”柳青大惊,回身一剑斩断瘴气,扶住摇摇欲坠的清尘。
“别管我……快走……”清尘道士气息微弱,眼神开始涣散。
就在这危急关头,后方妖瘴核心处,传来清夜一声震彻沼泽的长啸!啸声中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极致寒意猛地爆发开来!柳青骇然回头,只见远处那团银灰色的刀光风暴中心,一道璀璨的、由无数细密银色符文组成的环形壁垒冲天而起,暂时将汹涌的妖瘴隔绝在外!壁垒中心,清夜的身影挺拔如松,但他手中的断尘刀,刀尖正滴落着点点殷红的血珠——那是他自己的心头精血!他以秘法燃烧精血,强行布下了这“断后之壁”!
“守夜人清夜,以血为契,魂镇此地一炷香!走——!”清夜的声音穿过壁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那血色的壁垒剧烈震荡,显然无法持久,但确实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柳青眼圈一红,不再犹豫,一把背起几乎昏迷的清尘道士,一手紧搂背后的罗明,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向着南方亡命奔逃!泪水混合着汗水与泥泞,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不能辜负清夜前辈的牺牲!
不知跑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背后的轰鸣与嘶嚎声渐渐远去,周围的淡紫色雾气也开始变得稀薄。怀中的令牌灼热感逐渐减退,指针稳定地指向南方。
终于,当他踉跄着冲出一片浓密的、散发着恶臭的芦苇荡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跌坐在一片相对坚硬的高地上,大口喘息,几乎虚脱。回头望去,身后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雾气昭昭的死亡沼泽,而清夜前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迷雾深处,唯有那燃烧生命筑起的壁垒,似乎仍在远方隐约闪烁,如同黑暗中的孤星。
清尘道士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罗明眉心的黑印在脱离妖瘴范围后,渐渐平复,但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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