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异常再也无法掩饰。他常常会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露出惊恐的表情,或者毫无征兆地捂住耳朵尖叫,在学校里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老师讲的课一句也听不进去。同学们彻底把他当成了怪物,远远躲开,甚至有人朝他扔小石子。老师也找吴忠明谈了几次话,言语中暗示罗明可能“精神”出了问题,建议带去大城市看看。
吴忠明夫妇愁白了头,柳爷又不知所踪,他们只能将罗明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免得他再“看到”什么或者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惹来更大的麻烦。
被囚禁在家中的罗明,状态越来越差。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窝深陷,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常常一个人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一坐就是一整天,嘴里偶尔会无意识地念叨着一些破碎的词语:“影子……眼睛……井……树……好吵……”
吴忠明和王媳妇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他们开始后悔,当初是不是不该杀那头猪?是不是不该请柳爷来?还是说,这就是他们家的命,注定要绝后?
这天夜里,罗明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噩梦之中。在梦里,他站在一条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的河流岸边,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数挣扎、哀嚎的模糊面孔。河对岸,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而在他面前,横亘着一扇巨大、古朴、上面刻满了无数痛苦扭曲人脸浮雕的石头大门!大门紧闭着,但门缝里却渗出令人窒息的寒气和无尽的怨念。
罗明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不想靠近那扇门。但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无数个声音的呼唤、哭泣、咒骂,汇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他,身不由己地向着那扇恐怖的石头大门撞去!
就在他的身体即将撞上大门的瞬间,梦中的罗明(或者说,是他潜意识的灵觉)猛地“抬头”,他看到,在那扇巨门最高的门楣之上,隐约刻着两个巨大的、散发着幽光的古体字。那字迹扭曲诡异,但他却莫名地“认识”——
鬼门!
“不——!”罗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
也就在他惊醒的同时,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伴随着那声尖叫和极度的恐惧,“咔嚓”一声,碎裂了。一道无形的、介于虚实之间的“门”,在他灵魂深处,被那股外来的邪恶力量和自身无法承受的灵压,强行撞开了一道缝隙!
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醒来之后,周围那些影子的轮廓,似乎更加清晰了一点;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意念碎片,也似乎更加嘈杂了。一种冰冷的、不属于他自己的“感知力”,如同蛛网般,以他为中心,开始向着四周,尤其是向着村口那棵老槐树和那口枯井的方向,无声无息地蔓延开去……
而远在数千里外,正在一条江边雇船北上的柳爷,心口突然毫无征兆地一阵悸动,他猛地捂住胸口,脸色微变,掐指一算,眼中忧色更浓。
“鬼门……将开?那孩子的灵窍……被强行冲开了?大事不好!”
他立刻催促船家,不惜重金,日夜兼程,赶往吴家村。一场围绕着“阴阳眼”少年和古老“鬼门”秘密的风暴,已然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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