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洞庭月明,点化覆雨剑
夜色如墨,星子寥落。
洞庭湖的浩渺烟波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鳞,万顷碧水静谧无声,唯有夜风拂过芦苇荡的沙沙轻响,以及那随波摇曳的一叶扁舟上,传来的幽幽箫声。
箫声呜咽,如泣如诉,缠绵悱恻,仿佛将无尽的思念与刻骨的悲伤,都揉碎了融入这湖光月色之中。吹箫之人,一袭青衫,落拓不羁,倚在船头,身旁歪倒着几个空了的酒坛。正是“覆雨剑”浪翻云。
他的剑,随意放在手边,在月光下流淌着秋水般的光泽。然而,此刻他手中握着的,不是名动天下的覆雨剑,而是一支普通的竹箫。他的极情之剑,因情而盛,亦因情而困。
忽然,箫声戛然而止。
浪翻云并未回头,依旧望着水中摇晃的月影,声音带着几分酒意,却依旧清朗:“阁下既已来了许久,何不现身一见?这洞庭湖的月色,独酌未免寂寞。”
平静的湖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与这湖水、这月光、这天地自然融为一体,毫无突兀之感。他同样是一身青衫,样式却与浪翻云截然不同,更显古朴与超然。他就那样踏水而立,鞋履未湿,周身没有丝毫气劲波动,仿佛脚下的不是水,而是坚实的大地。
正是林天。
“月色虽好,却不及阁下箫声中的情意动人。”林天开口,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浪翻云耳中,压过了风浪之声。“只是,情至深处,是动力,亦是枷锁。阁下可曾想过,惜惜姑娘若在天有灵,是愿见你沉沦酒乡,以箫寄哀,还是望你斩破迷障,剑试苍穹,去看看她未曾见过的风景?”
浪翻云握着竹箫的手指微微一紧,霍然转身。
他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在林天身上。眼前之人,他看不透!气息如同深潭,波澜不惊,却又给他一种比面对庞斑时更加深邃莫测的感觉。江湖上,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人物?
“你是谁?”浪翻云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剑客本能的警惕。对方提及惜惜,触动了他心中最深的逆鳞。
林天并未直接回答,踏着微波,缓缓走近小舟,目光扫过那柄覆雨剑,赞道:“好剑!剑意通灵,已得‘极情’三昧。可惜……”
“可惜什么?”浪翻云眉头微蹙。
“可惜,极于情,故能极于剑。然,亦困于情,故囿于剑。”林天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浪翻云的心头,“阁下之剑,因情至巅峰,却也因情画地为牢。你将‘破碎虚空’视为终点,视为与亡妻可能的重逢之机,此念一起,便已落了下乘。虚空之后,并非终结,而是另一重开始,是更加浩瀚的星空,是真正的大道征程。你将终点设在此处,又如何能真正超越?”
浪翻云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破碎虚空,乃是古往今来所有武者的终极追求,是传说中的神话!在此人口中,竟成了“画地为牢”?成了“落了下乘”?
荒谬!狂妄!
但不知为何,这番话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入他因沉溺悲伤而有些僵化的思维深处,某个一直存在的、模糊的疑窦,被瞬间照亮!
是啊,破碎虚空之后呢?典籍中从未记载!若虚空之后仍是虚无,那这百年的追求,这刻骨的思念,又有何意义?
“你……究竟是何人?”浪翻云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之前的警惕化为了浓浓的探究与震惊。
“吾名,林天。”林天终于报上姓名,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一介寻道者,亦是一介传道之人。见阁下资质心性皆是上上之选,不忍见你困守于此,故来点醒于你。”
“寻道者?传道之人?”浪翻云咀嚼着这两个词,感觉无比陌生,却又仿佛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重量。
“不错。”林天抬头,望向那轮皎洁的明月,缓缓道:“剑,是你的道。情,亦是你的道。但道,不应是束缚你的绳索,而应是助你登高望远的阶梯。真正的超脱,并非绝情弃爱,也非为情所役,而是明心见性,驾驭七情,洞悉本质。情在心中,剑在手中,心无限,则剑无限,道亦无限。”
“心无限,则剑无限……”浪翻云喃喃重复着,眼神中闪烁着迷茫与挣扎,以及一丝逐渐燃起的火焰。他感觉自己那停滞已久的剑意,竟然开始微微震颤,发出渴望突破的嗡鸣。
林天不再多言,伸出右手食指,对着浩渺的洞庭湖面,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澎湃的内力波动。
但就在他指尖划过的瞬间,浪翻云瞳孔骤缩!
只见前方百丈外的湖面,无声无息地分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天剑斩落,湖水向两侧排开,露出下方湿润的湖床,深达数丈!鸿沟笔直延伸,直至视线的尽头,两边的湖水如同被透明的墙壁挡住,竟无法合拢!
月光洒落在分开的水墙上,映出粼粼波光,这神迹般的一幕,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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