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深处,那片被慕紫嫣命名为“灵泉生态试验区”的广阔空间。
模拟的阳光(空间自带的光源调节)柔和地洒落在郁郁葱葱的植被上。灵泉水的支流如同银色丝带,蜿蜒穿过划分整齐的田垄。苹果树、柑橘树挂满了青涩却饱满的果实,压弯了枝条;各种蔬菜长得水灵灵、绿油油,几乎要溢出田埂;实验田里的粮食作物穗子低垂,颗粒饱满得不像话。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泥土、植物清香和一丝淡淡灵泉气息的芬芳,生机勃勃得近乎不真实。
然而,在这片“丰饶”之中,仔细看去,却又能发现许多不和谐的细节:果树枝条因为挂果太多且缺乏科学疏果而显得凌乱不堪,部分枝条有被压断的风险;蔬菜垄间,一些生长过于旺盛的藤蔓(比如南瓜)侵占了旁边作物的空间;不同作物之间的间距有些随意,缺乏轮作和套种的规划;甚至在一些角落,因为灵泉水浇灌不均或土壤局部问题(她不懂调土),出现了小片的长势稍弱的区域。
慕紫嫣穿着宽松舒适的孕妇装(怀孕快五个月,小腹已明显隆起),站在田埂边,身边站着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身穿基地制式便服(经过检查,无追踪设备)、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大帆布包的老者。
老者姓吴,吴建国,六十二岁,末世前是国内某顶尖农业大学退休返聘的教授,专攻设施农业与生态种植,也是“火种计划”前期评估中,背景最干净(老伴已故,独子在国外失联)、专业最对口、且心理评估显示其对“长期封闭研究”接受度极高的候选人之一。经过基地极其复杂的多重加密沟通和慕紫嫣的最终“面试”(通过单向视频,她未露面),吴教授成为了第一个踏入“归墟”的外来者。
此刻,吴教授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他先是如同朝圣般,痴迷地深吸了几口这纯净得不含丝毫工业污染和冰寒死气的空气,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些长势惊人的作物,嘴里不断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但很快,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杂乱无章的果树修剪痕迹、那野蛮生长的藤蔓、那随意混杂的种植布局、以及一些因管理不当而出现的细微病害征兆时,他脸上的惊叹迅速褪去,眉头越皱越紧,嘴角开始不自觉地抽动。
他蹲下身,抓起一把黑得发亮、透着灵润之气的土壤,在指尖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震撼,随即却是更深的……痛心疾首!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那片长势最好、却也最杂乱的果蔬区,手指都有些发抖,声音带着一种老学究看到绝世珍宝被熊孩子糟蹋了的悲愤: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慕……慕姑娘!”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神秘的金主兼“农场主”,“这土壤!这水质!(他指了指灵泉支流)这光照和气候环境!简直是植物生长的天堂!不,是神国!可你这……你这管理!”
他痛心疾首地挥舞着手臂:“你看这苹果树!结果太多太密!枝条都快压断了!光照通风都不良,后期落果、小果、病害风险大增!还有这番茄!徒长枝这么多,不摘心不打杈,营养都浪费在叶子上了!这南瓜藤都爬到白菜地里去了!还有这间距……哎哟!”
吴教授捶胸顿足,看着那些因为灵泉水强行催生而略显“虚胖”、缺乏结构强度的植株,又看了看旁边工具架上那些被她用得半生不熟、甚至用错了的农具,最后目光落在慕紫嫣明显隆起的腹部和那双虽然沾着泥土、却依旧纤细、显然不常干重活的手上,那眼神里的嫌弃和“恨铁不成钢”几乎要溢出来了。
“您这……您这完全是在靠这宝地的‘底子’硬撑啊!浪费!巨大的浪费!” 吴教授痛心疾首,“这么好的条件,如果科学规划、精细管理,产量和品质至少能再提三成!不,五成!还能减少病害,延长收获期,实现可持续轮作!”
慕紫嫣被他这一连串的“炮轰”说得有点懵,但随即,心中涌起的不是被指责的恼怒,而是一种……终于来了个懂行的的如释重负和隐隐的欣喜。
她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吴教授,您别激动。我……我确实不会种地,之前都是自己瞎琢磨,看视频学的。能把它们养活、还结了果子,我已经觉得是奇迹了。”
她这坦然承认“不会”的态度,反而让满腔“学术怒火”的吴教授噎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怀孕、却掌握着如此神奇之地的女子,火气不由得消了几分,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感慨和……责任。
“唉……”吴教授长叹一声,推了推眼镜,目光重新变得专业而锐利,开始四处打量这片空间的整体布局和潜力,“慕姑娘,老朽说话直,你别见怪。但既然你把我这老骨头请来了,我就得说实话。这里,不仅仅是‘能种活’,而是具备进行大规模、高效率、高品质生态农业的绝佳条件!”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远处那片尚未完全开发的空地和更远处的模拟林地、水域:“你看这空间!温度、光照可控!水源优质无比!土壤基础极佳!几乎没有病虫害源(目前)!如果规划得当,引入适合的品种和机械化、自动化辅助设备(我看到你那里有些机器,但好像没怎么用对),再配合科学的种植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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