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营大捷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星烨率领的军队。士气为之大振,战士们发出震天的欢呼。然而,作为统帅的星烨却保持着异常的清醒。 他深知,一场战役的胜利并不等同于整个战略的胜利。以兽族目前的力量,尚不具备攻破人族经营多年的边城 的实力。盲目纠缠,只会徒增伤亡,消磨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
“传令下去,各部依序撤退,梯次掩护,退回铁爪城。”星烨的命令清晰而冷静,“命令苍角所部,进驻铁壁关,严防死守,绝不给赵莽任何可乘之机。” 命令被迅速执行。兽族大军如同潮水般,有条不紊地脱离了与边城守军的接触,向着铁爪城方向退去。让星烨感到一丝意外的是,边城的赵莽军队,竟也出奇地安静,只是紧闭城门,加强戒备,丝毫没有出城追击或骚扰的意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
“不对劲……”星烨在归途中心绪不宁。以他对赵莽的了解,此人性格刚猛,吃了如此大亏,绝不可能毫无反应。这种反常的沉默,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的缘由。
一回到铁爪城,星烨仅休整了一晚,将城内事务交由云铃和墨尘打理,便亲自带领一支精锐小队,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已成为兽族前哨的南大营。 得知族长亲至,正在主持营寨修复和军队休整的裂爪与苍角大喜过望,连忙出营迎接。 看着裂爪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沉稳干练的模样,星烨心中满是欣慰。裂爪更是兴奋地带着星烨清点此次辉煌的战果。
“族长,您看!”裂爪指着广场上一字排开的五门黝黑沉重的金属造物,语气中带着扬眉吐气的快意,“人族的火炮!当初它们让我们流了多少血,现在,它们是我们的了!” 星烨抚摸着冰凉的炮身,眼中精光闪烁。有了这些火炮,兽族在攻坚和远程火力上的短板将得到极大的弥补。 除此之外,还有堆积如山的各类人族制式武器、铠甲,尤其是那上百套重装铁骑兵的完整马铠与骑士甲,更是让苍角爱不释手,嚷嚷着要组建一支属于兽族的重骑兵。南大营的仓库里,更是塞满了人族多年来从兽族草原搜刮囤积的各类矿产、粮食和优质皮毛,其数量之巨,远超众人想象。
“好!太好了!”星烨难掩激动,“将这些物资,立刻组织人手,分批运回铁爪城!同时,征调民夫,加固南大营城防,此地将成为我兽族东出的桥头堡和经济命脉,绝不容有失!”
在处理完这些紧要军务后,裂爪向星烨汇报了一件令他颇为不快的事情——关于岩鼠族帮助人族挖掘地道,破坏兽族攻城器械的经过。 星烨听完,眉头紧锁,脸上浮现怒容:“同为兽族,血脉相连,竟相助外族,屠戮同胞,实在可恨!” 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他明白,许多弱小部族只是为了在夹缝中求生存。他做出了决定:“念在他们是被迫无知,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传令,岩鼠族整体编入铁爪城守军序列,成立专门的地道部队,负责挖掘、侦查及反地道作战。他们的族长,由你直接统领。”
站在一旁的岩鼠族族长闻言,感激涕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城主大人宽宏!我等必将誓死效忠,绝无二心!”他抬起头,像是为了表忠心般急切地说道:“城主大人,我还要向您揭发!在这南大营里,还有一族比我们更不堪,他们是主动投靠人族,欺压同胞!就是那些泥猴族!” 据岩鼠族长描述,这泥猴族生得人脸猴身,极其聪明,身手敏捷,但心性凉薄,幕强欺弱。他们长期依附人族,利用对兽族的了解,为人族充当掮客和帮凶,用极低的价格骗取兽族的矿产、皮毛和粮食,许多兽族部落吃亏上当的背后,都有他们在其中捣鬼。他们甚至会用泥水弄平身上猴毛,穿上人衣,假扮人族行骗,可说是真正的“人面兽心”。
星烨听得怒火中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他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知他们现在何处?” “听说战事一起,他们就一哄而散,跑回他们在南边沼泽附近的栖息地了。” 星烨转头对裂爪下令:“派出一支混合小队,由狼骑和岩鼠族战士组成,立刻出发,查明泥猴族的具体位置和动向。记住,先不要打草惊蛇,将情报带回来即可。”
“是!”裂爪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最后,裂爪带着星烨来到了一个更大的难题面前——战俘营。 “族长,我们在攻克南大营时,还俘虏了上千名人族工匠。”裂爪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顾虑,“他们负责在这里加工从我们兽族收来的原料,打造农具、兵器,处理皮毛木材,个个都是有一技之长的高手。对我们来说,他们非常有用。但是……他们终究是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该如何处置,还请族长定夺。”
星烨沉默地走进战俘营,里面关押着的人们用恐惧、麻木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他随手从旁边的仓库里拿起一把打造精良的锄头,走到一名看起来是头领的老工匠面前,语气平和地问:“这是你们做的吗?” 老工匠连忙跪倒,颤声回答:“是……是的,大人。我们不是士兵,只是被征召来干活的工匠。这些农具、还有那些铠甲、皮甲,都是我们做的。大人,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星烨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做工远比兽族自制工具要精良得多的锄头,又抬眼扫过战俘营中那一张张惶恐的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杀,轻而易举,也能安抚军中强烈的仇恨情绪。 放,或许能彰显仁义,但无疑是资敌,而且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用?如何用?这群掌握着兽族急需技术的人类,真的能为己所用吗?信任的壁垒,又该如何打破? 他站在种族仇恨与现实利益的十字路口,手中的锄头,仿佛有千钧之重。他的决定,或许将深远地影响兽族未来的发展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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