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最后一口油条，李光跃用餐巾纸擦了擦手，状似随意地问道：“这两天，你注意点，多观察一下，在这附近，或者你来这楼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生面孔晃悠，或者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的话，回来告诉我。”
保利闻言，放下豆浆碗，一脸疑惑道：“生面孔？这老小区租户来来往往的，还真不好说。不对劲的地方……好像也没觉得。怎么？昨晚那事儿还没完，有尾巴跟过来了？”他神色间多了几分警觉。
“不算尾巴，可能只是多了些‘眼睛’。”李光跃语气平淡，起身走到窗边，借着窗帘的缝隙向外瞥了一眼。小区院子里有几个早起锻炼的老人，一切看似如常。“这地方，可能清静不了多久了。过段时间，说不定会有‘访客’上门，你平常心对待就行，不用特意做什么。”
保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跟着李光跃在这“办公室”待了这些日子，多少也明白些东西。他拍了拍胸脯：“行，我心里有数了。管他谁来，只要不是砸场子的，咱就当普通邻居处。”
李光跃“嗯”了一声，目光掠过窗外那几个看似寻常的角落，感知中，确实有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或灵觉，正关注着这栋普通的居民楼。有官方的，似乎也有些……带着山林草木气息的。
他转身，看向客厅角落里堆放着的、准备日后搬到茶室去的茶具和几件老物件，又感受着体内那枚愈发凝实的“板砖”和潜藏的力量。
这方寸之地，倒是成了焦点。也好，水浑了，才好摸鱼。
“今天有几组预约而来的客户？”李光跃转身又通过窗帘的缝隙瞥了一眼外面。
“正常六组……也许会少上那么一两组，咱们最近这不是挺忙的吗，好多预约的我都给往后推了。”
“行……一会来人，直接带到我那屋就行，我先过去了，昨晚上回来的太晚了，就没怎么休息。”
时近上午九点，居民楼内外一派日常的闲散。保利正拿着块抹布，有一搭没一搭地擦拭着客厅里那几件准备日后搬到茶室的老物件，李光跃则坐在茶几旁，翻阅着一本泛黄的旧书，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感知着周遭。
忽然，他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房门方向。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带着几分犹豫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没有立即敲门，来人似乎在整理仪容，或者说，在积攒勇气。
几息之后，才响起了“叩、叩、叩”三声清脆而克制的敲门声。
保利疑惑地看向李光跃，用眼神询问。李光跃微微颔首，示意他去开门。
保利放下抹布，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了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身着整洁灰色中山装、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朴的竹制食盒。老者神态恭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保利打开门，还未开口，那老者便微微躬身，语气温和而客气：“冒昧打扰，老朽青玄一，特来拜会李光跃大师。不知大师此刻可否方便一见？”
他的声音苍老却清朗，带着一种山野间的质朴，与梦中那带着回响的神念略有不同，但那份恭敬甚至拘谨却如出一辙。
保利愣了一下，立刻想起李光跃早上说的“访客”，心道：“来了！”他侧身让开：“请进，李先生在屋里。”
青玄一道了声谢，脚步轻缓地走进客厅。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从茶几旁站起身的李光跃身上，立刻快走两步，再次躬身，姿态放得极低：“李大师，前些时日梦中冒昧，已是失礼。今日青玄一特来登门，正式拜会，还望大师勿怪。”
李光跃打量着他。白天的青玄一，形体凝实，与常人无异，身上那股山林草木的清新气息虽极力内敛，但在李光跃敏锐的感知中依旧清晰可辨，比梦境虚影更多了几分真实的沉淀感。其修为根基，确实比柳三要扎实深厚一些。
“玄一道友客气了，请坐。”李光跃神色平和，伸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梦境传讯，别具一格，何来怪罪之说。”
青玄一这才稍稍直起身，却并未完全放松，依旧半欠着身子，将手中的竹制食盒轻轻放在茶几一角，解释道：“这是山野间自采自焙的一点粗茶，沾染了些许地气，虽非灵物，但口感尚可，聊表寸心，万望大师笑纳。”态度谦卑得几乎不像一个修行有成的“老仙”，倒像是晚辈拜见严厉的长辈。
保利在一旁看得暗暗咋舌，这老爷子也太客气了吧？他麻利地去倒了杯温水过来。
李光跃看了一眼那食盒，能感觉到里面茶叶蕴含的微弱纯净生机，点了点头：“道友有心了。”
两人落座。青玄一双手接过保利递来的水杯，道了谢，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李光跃，斟酌着词语：“大师，昨夜……城西老鸦涧动静不小，我等虽居城中，亦有所感。大师神威，涤荡邪秽，更对柳三道友施以援手，我等闻之，皆是感佩不已。”
他这话既是表明他们这些“地头蛇”消息灵通，也是对李光跃实力和品格的再次确认与敬服。
李光跃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分内之事罢了。柳三道友关键时刻舍身相助，李某回报一二，亦是应当。”
青玄一连忙称是，随即切入正题，语气更加郑重：“正因如此，老朽今日冒昧前来，一是为前些时日梦中相邀之事，再做确认，以示诚心；二也是代几位相熟的同道，再次表达对大师的敬意。”
他稍微前倾身体，压低了些声音：“三月三香火会，定于城北郊外野栗坡的‘聚灵祠’，那里是处荒废多年的野祠，近年受些零散香火，并无固定神主，届时我会在坡下等候，为大师引路。不知大师……届时是否确定能够赏光？”
他的眼神带着期盼，又有些紧张，生怕得到否定的回答。经过昨夜之事，李光跃在他们这些野仙心中的分量，已然重了何止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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