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车厢内的沉闷,G404次列车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后,以一种极不正常的方式骤然减速。
惯性将林逸狠狠地按在椅背上,他扶住面前的小桌板,才勉强稳住身形。
窗外的景物从模糊的色带飞速变回清晰的山峦轮廓。
“各位旅客请注意,列车已到达临时停靠点牯牛降东站,预计停车一分钟,请所有旅客切勿下车,重复一遍,切勿下车……”
广播里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但对车厢里的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一次旅途中无伤大雅的意外。
唯有林逸和秦天,几乎在广播响起的瞬间,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牯牛降东站。
那个秦天用心跳敲击出的求救坐标,那个在林逸脑海中闪烁着血色光芒的地名。
“下车。”秦天言简意赅,他那张仿佛万年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但抓着背包背带的手指,骨节已经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林逸没有丝毫犹豫。
他中年人那点瞻前顾后的习性,在接连不断的诡异事件冲击下,早已被磨得粉碎。他甚至感到一丝隐秘的兴奋——
一种脱离既定“程序”,亲手拨动命运指针的快感。
“走。”
车门尚未完全开启,秦天已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守在门口。
门缝刚开到能容一人通过,他便侧身挤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林逸紧随其后。
双脚踏上月台的瞬间,一股浓烈到近乎发苦的松脂味混合着潮湿的土腥气,霸道地灌入鼻腔。
那味道太过强烈,仿佛有人硬生生将一把揉碎的松针塞进了他的齿缝,让他从舌根到喉咙都泛起一阵苦涩的刺激感。
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浓厚的乌云在山峦间翻滚、挤压,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石,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这是一个被废弃的小站,月台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尖叫声。
“救命啊!救命!”
尖叫声凄厉而高亢,被山风吹得支离破碎,却精准地刺入林逸的耳膜。
秦天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了声音的来源——不远处,牯牛降景区的观光索道上,一个黄色的吊舱正卡在半空中,距离地面目测足有百米之高!
吊舱在狂风中剧烈摇摆,像一片随时会被风暴撕碎的孤叶。透过模糊的亚克力窗,可以看见里面有几道人影在疯狂地拍打着窗户,绝望的呼喊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而更让林逸心脏一紧的是,他“看”到了。
在他的特殊感知中,悬挂着吊舱的那根主钢缆,正浮现出一条不祥的、蜿蜒的“黑蛇”。那是金属疲劳达到极限的具象化显现,无数细微的裂纹在内部蔓延、交织,如同即将崩断的琴弦。
千钧一发,林逸呼吸骤然急促,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空有洞察危险的能力,却找不到阻止它的方法。就像一个被提前告知了死亡诊断的医生,能清晰地“看”到死神挥舞镰刀的轨迹,却找不到任何一把能够格挡的手术刀。
就在这时,秦天动了。
他一把甩掉身上沉重的战术背包,那背包“咚”的一声砸在水泥地上,发出与体积不符的闷响。没有一句废话,他双腿微屈,猛然发力,整个人如出膛炮弹般冲向距离最近的索道3号支撑塔架。
塔架是冰冷的钢铁结构,垂直而光滑。但在秦天脚下,却如履平地。他手臂肌肉坟起,手指像铁爪般抠住钢架的缝隙,双腿交替蹬踏,以一种反物理的惊人速度向上攀爬。
风更大了,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异常的烦闷。
林逸仰着头,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见识到人类身体所能爆发出的极限力量。秦天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炸性的美感,精准、高效,不带一丝多余的花哨。
不到二十秒,秦天已经攀上了塔架平台,来到了与吊舱平行的位置。
吊舱的门从外部被锁死,这是标准的安全设计,此刻却成了绝命的囚笼。
只见秦天单手抓住塔架的维护梯,整个身体探了出去,悬在百米高空。他另一只手从战术裤的口袋里闪电般掏出一支黑色的、毫不起眼的笔。
不是笔。
是战术笔!
“咔!”
秦天手腕一抖,用战术笔尖端坚硬的合金头精准地插入舱门插销的缝隙中,以手腕为轴,猛地一撬!那支笔在他的手中化作了一根完美的杠杆。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门锁插销应声而断。
舱门被他一把拉开。
车厢内混乱的气流瞬间涌出,他低吼一声“抓紧!”,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抓住了门框,用身体为舱内惊恐的乘客筑起了一道屏障。
“一个一个来!抓紧我!”秦天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穿透了风声和舱内六名游客的哭喊尖叫,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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