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柳莲儿夜半爬墙,三哥埋伏瓮中鳖!
腊月二十九,年味浓得化不开。侯府上下扫尘的扫尘,备宴的备宴,连空气里都飘着炸丸子和蒸年糕的香气。西边那个小院,却像被喜气遗忘的角落,死寂冰凉。
柳莲儿坐在冷硬的床板上,已经感觉不到屁股的麻了。屋里炭盆的火半死不活,呵气成霜。桌上放着中午送来的饭菜,一碗结着油花的白菜炖豆腐,两个梆硬的杂面馒头,早已冰凉。她没动。
张嬷嬷按时来收碗,看见原封未动的饭菜,眼皮都没抬,拎起食盒就走。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然后是落锁的咔哒声,清晰得刺耳。
柳莲儿盯着那扇门,眼睛里空空的,没有泪,只有一片烧尽后的死灰。绝食抗议成了笑话,装病被太医戳穿,如今连闹腾的力气都没了。这几个月,她像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里,一点点耗尽空气,一点点腐烂。
不行!不能就这么烂死在这里!过年了……大家都在欢天喜地,凭什么她要在这鬼地方捱冻等死?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冻得麻木的脑子里破土而出——逃!趁着过年府里忙乱,守备松懈,逃出去!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压不下去。她知道很难,院墙高,门锁牢,张嬷嬷盯得紧。但……万一呢?万一有机会呢?哪怕逃出去冻死饿死在外面,也好过在这里被无声地遗忘、折磨死!
她开始悄悄观察,寻找机会。张嬷嬷每天傍晚会来送一次饭,停留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有时候会跟门外另一个婆子低声说几句话。院墙东南角有一棵树,枝桠离墙头很近,虽然冬天叶子掉光了,但树干粗壮……她记得小时候顽皮,似乎爬过。
腊月二十九,傍晚。天空阴沉,又开始飘细碎的雪粒子。张嬷嬷照常来送晚饭,依旧是清汤寡水。放下食盒,她照例检查了一下窗栓,又看了看炭盆,眉头微皱:“炭火这么弱,仔细冻着。” 语气平淡,听不出关心,更像是怕她冻出事来麻烦。
柳莲儿垂着头,没吭声。
张嬷嬷也没再多说,转身出门。就在她迈出门槛、回身准备带上门的那一刻,柳莲儿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看见,门外的地上,有一小片不知道谁遗落的、亮晶晶的碎瓷片!门合上时,那碎瓷片,好像……恰好卡在了门轴下方的缝隙里?门没有完全关严,锁舌似乎没能彻底卡进锁孔!
她死死盯着那扇门,耳朵竖得尖尖的。听到张嬷嬷和另一个婆子的脚步声远去,听到院门落锁的声音,然后,一片寂静。
夜色渐浓,雪下得大了些,沙沙地落在屋顶和枯枝上。柳莲儿的心跳得像擂鼓。她轻轻走到门边,试探着推了推——纹丝不动。她不死心,趴下来,借着窗外雪地微弱的光,看向门轴下方。果然!那片碎瓷片卡在那里,让门框和门扇之间,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的、不到一指宽的缝隙!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她颤抖着,从头上拔下一根最细的银簪(这是她仅存的值钱物件之一),小心翼翼地从缝隙里探出去,一点一点,去拨弄外面的门闩。不知是运气还是张嬷嬷真的疏忽了,那门闩似乎没有插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紧张得浑身被汗浸透,终于听到极其轻微的一声“喀”!
门,向内松动了一丝!
她狂喜,又等了片刻,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动静,才用尽全力,将那扇沉重的木门,推开了一条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
冰冷的夜风和雪片立刻灌了进来。她打了个寒颤,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气息。她侧身挤出去,反手将门尽量复原,然后像一只受惊的狸猫,贴着墙根的阴影,快速挪到院子东南角那棵树下。
爬树比她记忆中难。手指冻得僵硬,树皮又冷又滑,几次差点摔下来。但她憋着一股狠劲,咬着牙,一点一点,终于攀上了那根伸向墙头的粗枝。骑在树枝上,她喘息着,望着不远处那堵高高的、插着碎瓷片的围墙顶端,胜利就在眼前!
她小心翼翼地在树枝上挪动,向墙头靠近。就在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冰冷墙砖的那一刻——
“哟,这不是二妹妹吗?大晚上的,上树看风景啊?”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戏谑的少年声音,突兀地在下方黑暗中响起!
柳莲儿魂飞魄散,猛一低头!
只见院墙外的巷子阴影里,不知何时蹲了两个人。为首的那个,抱着胳膊,嘴里似乎还叼着根草茎,不是她那成日舞刀弄枪、最是混不吝的三哥柳彦昭又是谁?!他旁边站着他的小厮墨斗,手里提着盏气死风灯,灯光昏黄,正好照出柳莲儿骑在树上、惊恐万状的狼狈样子。
柳彦昭拍了拍身上的雪屑,站起身,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在夜色里格外显眼:“大冷天的,妹妹好雅兴。这树杈子冰得很吧?要不要哥哥帮你下来?”
柳莲儿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知道了?!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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