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寂。四周毫无声响,仿佛一下子进入了隔音室一般。
并非夜晚的宁静,而是一种彻底的、吞噬一切声音的虚无。五人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片灰蒙蒙的虚空里,显得异常响亮,却又迅速被无形的力量吸收、消散,仿佛他们身处一个巨大无比的隔音室。每一次呼吸,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不是灰尘,不是霉味,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细微金属颗粒感的荒芜气息,仿佛吸入的是千万年未被扰动过的、时间本身的尘埃。
脚下是那条唯一的、蜿蜒向前的青石板路。石板粗糙不平,布满蜂窝状的孔洞和深深的裂纹,颜色是一种沉黯的青黑,仿佛历经了难以想象的岁月洗礼。林天明下意识用脚尖蹭了蹭地面,没有扬起丝毫尘土,只有一种坚硬、冰冷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小路宽度仅容一人通过,两侧就是无底的黑暗深渊。那黑暗并非纯粹的漆黑,而是一种翻滚着的、如同浓稠石油般的墨色,偶尔会泛起一丝诡异的、非自然的光泽,随即又隐没下去。视线投入深渊,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坠落感拉扯着意识,仿佛多看一眼,灵魂就会被吸进去。
向上望,没有天空,没有光源,只有一片均匀的、令人窒息的灰色。这灰色并非云雾,它没有厚度,没有变化,就像一块无限延伸的灰色幕布,将一切笼罩。光线不知从何而来,均匀地洒落,使得整个空间没有影子,一切都显得扁平而失真。这种缺乏参照物的环境,很快就让人产生了方向迷失感,甚至无法准确判断那条石板路是水平的,还是有着微小的倾斜。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王雷的声音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面对未知的恐惧。他试图用还能运作的便携探测器扫描四周,但屏幕上一片雪花,只有代表自身位置的红点孤零零地闪烁着,所有外部环境参数都显示为“无效”或“溢出”。“所有探测手段都失效了!磁场、重力场、辐射背景……全是乱码!这地方根本不符合物理规则!”
罗勇的脸色铁青,他迅速检查了自身的装备。灵能扰断器彻底报废,成了废铁。战术手电还能亮,但光柱射入前方的灰色迷雾和两侧的深渊,如同被吞噬了一般,只能照亮眼前几步的距离,光线边缘模糊扭曲,无法及远。他尝试用对讲机联系外界,只有死寂的忙音。“我们……可能已经不在地球上了,或者说,不在我们认知的那个维度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冷静。作为异常管控局的干员,他接触过各种匪夷所思的事件,但眼前这种完全超脱物理法则的空间,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和专业范畴,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苏小婉紧紧靠着林天明,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眼前的景象彻底摧毁了她作为一个研究者赖以建立世界观的基础。没有天空,没有大地,违反欧几里得几何的空间结构……这已经不是她所研究的民俗传说或灵异事件能够解释的了。她感到一种源自知识体系崩塌的巨大恐慌,比面对鬼魂时更加深刻和绝望。她下意识地抓紧林天明的胳膊,仿佛这是唯一能确认自身存在的锚点。
林天明自己的状态也极其糟糕。灵觉的过度消耗让他头痛欲裂,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刺大脑。而更可怕的是,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他的灵觉非但没有恢复,反而被一种庞大、混沌、无法理解的存在感所淹没。他无法像之前那样清晰地感知到具体的能量流动或异常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沉甸甸的“注视感”。那注视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位或实体,而是弥漫在整个空间里,冰冷、漠然,仿佛他们只是误入巨人庭院的无知蝼蚁,被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无意间“瞥见”。这种被更高维度存在“注视”的感觉,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和渺小,比直面那个“饿死了”的冤魂要恐怖千万倍。
陈定一是五人中相对最镇定的一个,但他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他手中的罗盘指针已经完全失灵,如同没头苍蝇般疯狂旋转,最后“啪”的一声轻响,竟然从中间断裂开来!他收起报废的罗盘,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迷雾中那座若隐若现的诡异建筑,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隐约的狂热?
“青石铺路,虚无为界,寂灭为伴……”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养父的笔记里……提到过只言片语……描述过一个类似的地方,他称之为‘墟之隙’或‘古道’……是连接被封印的‘墟’与现实世界的夹缝,是封印体系中最脆弱、也最危险的区域……我们竟然……真的闯进来了……”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墟之隙”?“古道”?连接“墟”的夹缝?这意味着他们非但没有逃离危险,反而更加深入了虎穴,来到了那个侵蚀现实的恐怖存在的“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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