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主院,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死寂般的压抑。
精美的雕花大床上,苏月面无血色,唇瓣泛着不祥的乌青,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那所谓的“异香”混合着血腥气,在暖阁中萦绕,令人作呕。
一众太医围在外间,窃窃私语,面露难色,见到燕知珩进来,纷纷惶恐地垂下头。
燕知珩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苏月身上,心疼与焦灼几乎溢出眼眶。他侧身,冷冷地对身后的沈青瓷道:“还不上前!”
沈青瓷步履从容,无视满屋子或惊疑或鄙夷的目光,径直走到床前。
她甚至没有先去看苏月,而是伸出两指,轻轻搭在了苏月裸露在外的手腕上。
指尖微凉,脉搏在她指下清晰地跳动,紊乱、虚弱,却带着一丝刻意引导的滞涩感。
沈青瓷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眸底一闪而过的了然。
“如何?”燕知珩的声音紧绷,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沈青瓷收回手,语气平淡无波:“确实是‘朱颜殇’。”
不等燕知珩再问,她倏然转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煎药丫鬟:“昨日我送的安神茶,可是你亲手所煎?”
那丫鬟被她看得浑身一颤,涕泪横流:“是,是奴婢……但奴婢绝没有下毒啊王妃娘娘!”
“药材渣滓可还在?”沈青瓷追问。
“在,在膳房的渣斗里,还未及清理……”
沈青瓷立刻对燕知珩道:“王爷,派人立刻将药渣取来,再寻一条干净的白犬。”
燕知珩虽不明其意,但见她神色笃定,还是挥手让人照办。
很快,药渣和白犬都被带来。
沈青瓷亲自检查药渣,指尖在其中几味药材上停留片刻,随即捻起一点,混了点清水,递到那白犬嘴边。
白犬舔舐后不过片刻,竟开始轻微抽搐,口吐白沫,虽未立刻毙命,却也显出不支之态!
“看来的确有毒!”有太医惊呼。
燕知珩看向沈青瓷的眼神更冷,仿佛在说“证据确凿”。
沈青瓷却站起身,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王爷和诸位太医,难道就没发现,这毒下得……太明显了些吗?”
她走到内室梳妆台前,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最后落在一个小巧的、半开的胭脂盒上。她拿起,凑近鼻尖轻轻一嗅。
“真正的‘朱颜殇’,其性阴寒,需以阳气旺盛之物为引,方能彻底激发毒性。”沈青瓷转身,举起那盒胭脂,“而这盒‘桃花醉’里,恰好掺了烈性的紫葵花粉,是极佳的阳引。”
她目光转向床上“昏迷”的苏月,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就是说,若无人同时接触我这‘有毒’的安神茶,和苏侧妃这盒特制的胭脂,此毒,根本不会发作得如此迅猛剧烈。”
满室皆静。
太医们面面相觑,仔细一想,确实有此可能!他们之前只查验了饮食,却忽略了女子妆奁之物!
燕知珩眉头紧锁,看向那盒胭脂,又看向沈青瓷,眼神惊疑不定。
“即便如此,也无法证明你的清白!或许是你二者皆下!”他强辩道,但语气已不如先前强硬。
沈青瓷轻笑一声,不再纠缠于此。真相如何,她心知肚明,此刻点破到此为止,足矣。
“王爷,现在最重要的是解毒,不是吗?”她重新走回床边,从袖中(实则是从空间)取出一个普通的布包,展开,里面竟是长短不一、细如牛毫的银针!
“你要做什么?”燕知珩下意识上前一步。
“救你的心尖肉。”沈青瓷头也不回,语气淡漠,“‘朱颜殇’毒性已入心脉,汤药难及,唯有金针渡穴,逼出毒素。”
她捻起一根最长的银针,在烛火上微微一燎,动作熟练而优雅。下一刻,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手腕一沉,那细长的银针竟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苏月头顶的百会穴!
“不可!”
“百会乃死穴!莽撞!”太医们吓得魂飞魄散。
燕知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出手阻止。
然而,沈青瓷下针稳如磐石,神情专注而冷静,仿佛外界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速度极快,手法刁钻,分别落在苏月的膻中、神阙等几处大穴上。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与力量感,仿佛不是在施救,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渐渐地,苏月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汗珠竟带着淡淡的灰色。
一股更为浓郁的异香散发出来。
沈青瓷看准时机,最后一针,快如闪电,刺入苏月指尖的十宣穴!
“呃啊——”原本“昏迷”的苏月猛地弓起身子,喷出一口颜色更为深暗、几乎发黑的淤血!
随即,她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下去,但脸上那层死气的金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呼吸也变得明显有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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