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煤油灯的光晕仿佛也被这凝重的气氛所压迫,摇曳得更加微弱,将屋内四个人的影子拉扯得变形、扭曲,如同他们此刻各自的心思。
李建国的目光,如同最冷静也最无情的探针,缓慢而极具分量地扫过眼前这三张他早已看透的嘴脸。那压抑在平静表象下的怒火,并未消散,反而在这极致的克制中,被淬炼得更加冰冷、更加锐利。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易忠海那张惯常板正、此刻却因志在必得而微微放松的脸上。这张脸,平日里总是挂着“公允”、“慈和”的面具,是这四合院里公认的“定海神针”。但李建国看到的,却是那深藏在眼底的、几乎与生俱来的控制欲和隐藏在“大局”背后的极端自私。为了他那不可告人的“养老”算计,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任何人的利益,哪怕是烈士的遗孤。他那套“尊老爱幼”、“邻里互助”的经,不过是包裹着控制欲和优越感的糖衣炮弹,念经的人高高在上,而被要求“奉献”的人,则必须匍匐在地,感恩戴德。道貌岸然!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李建国在心中冷冷地为他盖棺定论。
目光微转,看向一旁挺胸凸肚的刘海中。这张因兴奋和故作威严而泛着油光的胖脸,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官迷心窍和愚蠢的贪婪。他根本不在乎什么道理,什么公道,他在乎的只是能否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住房,满足他那可怜巴巴的、对“权力”和“体面”的虚妄想象。他就像一条被易忠海轻易用骨头引逗着的蠢狗,吠叫得最响,却根本看不清扔骨头的人真正的意图,反而自以为得计,沉浸在即将分到一杯羹的喜悦之中。可悲,可笑,更可恨!
最后,他的余光掠过了靠在墙边,眼神闪烁,试图降低存在感却又舍不得离开的闫富贵。这个精于算计的小学教员,此刻内心定然在天人交战。他那点可怜的清高和知识分子的矜持,在实实在在的房子利益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或许没有易忠海那么深的城府,也没有刘海中那么赤裸的贪婪,但他的妥协,他的沉默,他那套试图为自己行为寻找合理借口的算计,同样是一种恶!一种懦弱的、不敢直面内心贪婪的、更为精致的恶!他以为他是在审时度势,实际上不过是自我欺骗,是助纣为虐!
凭什么?!
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铁块,狠狠地烙在李建国的心头,带来一阵阵灼痛!
凭什么他们三个人,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登门入室,用一种近乎判决的语气,来安排他李建国的家产?凭什么他们可以轻描淡写地决定,他和妹妹应该被压缩到哪个角落里生活?
就凭他们年纪大?就凭他们被街道办随口指定的、所谓“管事大爷”的身份?
这简直荒谬至极!
这“大爷”的身份,本应是服务邻里、调解纠纷的职责,是奉献,是担当。可到了易忠海他们这里,却变成了欺压良善、谋取私利的工具,变成了可以凌驾于他人财产权和基本生存权之上的“权柄”!他们披着这身虚假的“权威”外衣,行着巧取豪夺之实,还自以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他们有什么资格?!易忠海不过是个钳工,刘海中是个锻工,闫富贵是个小学教员,他们谁给国家做出过如他父亲李铁柱那般壮烈的牺牲?他们谁不是在这新社会里,靠着各自的技能和劳动安身立命?凭什么他们就能理所当然地认为,可以来瓜分一个烈士用生命和血汗为子女换来的安身立命之所?!
父亲的身影再次浮现在脑海,那沉默而坚实的背影,那看着自己和妹妹时眼中深沉的关爱……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他曾以为可以托付的邻居,在他走后如此逼迫他的孩子,该是何等的悲愤!
还有妹妹岚韵……她才那么小,刚刚失去了父亲,心灵脆弱得像一块水晶。如果连这最后的港湾都要被这些恶邻侵占、瓜分,她将来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自己这个哥哥,又如何对得起父亲的嘱托?
愤怒,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熔岩,在他平静的躯壳下奔涌、咆哮,寻找着任何一个可以喷发的缝隙。他的拳头在袖中攥得更紧,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的皮肤。但他知道,他不能。单纯的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这群禽兽找到更多攻击他的借口。
他必须冷静。必须比他们更冷静,更狡猾。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分析着他们话语中的每一个逻辑漏洞,寻找着他们那看似坚固的“道德”堡垒上的每一丝裂缝。易忠海强调“集体”,强调“互助”,那好……这“集体”是否也包括他们自己?这“互助”是否应该是双向的?
一个清晰而冷酷的反击策略,开始在他心中逐渐成型。这策略,需要他继续忍耐,需要他将这滔天的怒火,转化为最精准、最致命的一击。
他缓缓地,几乎是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将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焰,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冷却、凝固成坚冰。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开始有寒光凝聚。
他依旧沉默着,但这沉默,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压力,而是主动选择的、狩猎前的蛰伏。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将这群道貌岸然的禽兽,精心编织的罗网,反罩到他们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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