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烬病危的消息像野火般在黑风岭蔓延。
整个山寨笼罩在压抑的寂静里,连操练的呼喝声都低了几分。巡逻的士兵脚步放轻,生怕惊扰了主帅帐中那位随时可能咽气的贵人。
林婉儿守在慕容烬榻前,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
他昏迷不醒,脸色灰败得像蒙了一层尘。喂进去的药汁,十之八九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军医来看过几次,每次都只是摇头叹息:脉象虚浮无力,邪气入体,加上旧疾复发......
夫人,您去歇会儿吧。石小野红着眼圈劝,您还有身子呢。
林婉儿摇头,固执地用湿帕子擦拭慕容烬额头的虚汗。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心就揪成一团。
她羞辱过他,也恨过他,怨过他。
可看着他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她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的生死,已经牢牢牵动着她的心弦。
慕容烬,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你答应过要护着我和孩子......你不能食言。
榻上的人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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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韩青焦灼地踱步,被墨九一把拉住。
别转了,墨九低声道,公子有分寸。
有分寸?军医都说脉象凶险!那药......
那药是公子特意吩咐配的。墨九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曼陀罗花减毒炮制,配合他停了止咳药,症状虽凶险,但剂量都算好了。
韩青攥紧拳头,虎目泛红:公子这招太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墨九语气斩钉截铁,公子算无遗策。我们只需按计划行事。
计划,就是借着这次,将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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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山寨寂静。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潜到慕容烬帅帐附近,避开了明哨,却没能躲过墨九布下的暗卫。
抓到了。墨九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冰冷的杀意。
被抓的是个负责煎药的小厮,叫王二。他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
说!谁指使你的?韩青一脚踹在他心口。
王二咳着血,颤声道:是......是景王府的人......他们抓了我老娘......逼我在公子的药里下......下毒......
毒药呢?
在......在我床下的砖缝里......还没......还没敢下......
墨九立刻派人去取,果然找到一包无色无味的剧毒。
景王府......韩青咬牙切齿,司徒睿都了,他们还不安分!
墨九眼神冰冷: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人到底死没死!
他看向王二:景王府的人,怎么跟你联络?
每......每隔三日,子时,在后山歪脖子树下......留......留记号......
下次联络是什么时候?
就......就是今晚!
墨九与韩青对视一眼。
收网。韩青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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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后山歪脖子树。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影鬼鬼祟祟出现,正要蹲下埋东西,四周突然火把大亮!
拿下!
韩青一声令下,烈风营精锐一拥而上。那黑衣人武功不弱,拼死反抗,却很快被制服,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扯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谁派你来的?韩青的刀架在他脖子上。
黑衣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墨九走上前,指尖寒光一闪,一枚细针刺入黑衣人颈侧穴位。黑衣人顿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痛苦地蜷缩起来。
墨九声音平淡,却比严刑拷打更令人胆寒。
是......是王爷......景王......王爷没死......黑衣人承受不住剧痛,断断续续地招供,王爷命我等......伺机除掉慕容烬......他......他在西羌......借兵......
西羌!借兵!
韩青和墨九脸色骤变。司徒睿不仅没死,竟然还投靠了西羌,意图借兵反扑!
还有哪些同党?墨九追问。
寨子里......还......还有三个......负责......制造混乱......接应......
拿到名单,墨九毫不犹豫地结果了黑衣人。
立刻按名单抓人!一个不留!韩青下令。
烈风营再次展开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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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内,林婉儿趴在榻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慕容烬咳着血,一步步走向深渊,她拼命想抓住他,却怎么也够不着。
不要!她惊呼着醒来,发现自己还握着慕容烬冰凉的手。
而那只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林婉儿以为自己眼花了,屏住呼吸,紧紧盯着。
慕容烬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虽然带着病弱的疲惫,却清澈、锐利,没有丝毫昏迷初醒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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