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魃睁开眼时,马蹄正碾过边境的焦土,车帐里弥漫着她指尖逸散的灼热气息——她竟已在撤离战场的途中。
记忆回笼时,黄帝与蚩尤的厮杀声仍在耳畔回响:作为主帅兼旱神,她以火灵之力炙烤蚩尤的水阵,让中原联军屡破绝境,可父亲的生辰将近,那点藏在盔甲缝隙里的思念,终究冒了头。
她本已备好夜行术,想趁夜色潜回轩辕丘,磕三个头便折返——既不违军令,也了却尽孝之心。但指尖刚触到车帘,便猛地收回:她是旱神,足尖落处草木枯焦,若不提前让雨师布下结界,中原千里沃野恐成赤地,那些依附轩辕氏的部落族人,岂非要为她的私心陪葬?
念头转得极快,女魃压下眼底的波动,唤来最信任的亲卫:“将这罐‘焦土礼’送回轩辕丘,告诉父亲,此乃我破蚩尤水阵的首战之地所取,愿他如这焦土般,根基永固,一统四海。”罐中是战场沙土混着蚩尤部下的鳞片碎末,既是战功凭证,也是她遥寄的孝心。
亲卫领命离去时,女魃已重新披挂上阵。接下来的数年,她依旧骁勇,以火灵之力助联军步步推进,只是每一次灵力催动,都会刻意避开村落聚居之地。直到蚩尤被斩于涿鹿之野,黄帝登上帝位,庆功鼓声响彻轩辕丘,女魃才带着满身硝烟与荣光归家。
黄帝握着传国玉圭,笑容温和:“魃儿劳苦多年,赤水之畔封地已备好,你可愿前往静养?”女魃望着父亲眼中的欣慰,指尖灼热的灵力悄然敛去——她征战半生,早已厌倦刀光剑影,赤水赤沙漫天,恰合她旱神体质,正是逍遥之所。
没有丝毫犹豫,她卸下沉重盔甲,只取了那罐焦土,转身跨上焚风驹。离开轩辕丘的那一刻,她只觉浑身轻快,多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赤水之畔荒无人烟,却自有天地辽阔,她不再是轩辕氏的战神,只是闲云野鹤般的散仙,闲来便游历三界,看尽人间悲欢、仙魔诡谲。
那日她途经南荒密林,正撞见一场血腥祭祀:村民将一个襁褓中的女婴绑在祭坛上,刀锋即将落下时,林中窜出数具青面僵尸,撕碎了祭祀的巫祝,其中一具猛地咬住了女婴的脖颈。村民四散奔逃,女婴在血泊中发出微弱的啼哭,皮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瞳孔染上诡异的青黑——她成了僵尸,却因年幼未失神智,只剩本能的饥饿与恐惧。
女魃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指尖的火焰本已燃起——僵尸为三界所不容,本该就地焚毁。可当女婴抬起头,用那双蒙着水雾的青黑眼睛望着她,像极了当年战场上孤注一掷的自己时,火焰竟缓缓熄灭。
“你叫什么名字?”她声音清冷。
女婴只会咿呀啼哭,颈间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
女魃俯身抱起她,掌心的火灵之力缓缓渡入她体内,灼热的力量压制着她体内的尸气:“从今往后,你便叫姒婴。”她将姒婴带回赤水,以自身火灵为引,创了一套独特的修炼法门,既能滋养姒婴的僵尸体质,又能克制她吸食鲜血的欲望。
赤水之畔的日子,过得自在逍遥。赤水深处藏着不少奇珍异兽,最常见的是赤鳞兽——红毛覆身,独角如珊瑚,喷吐的小火苗暖而不烈,偏生性子傲娇。姒婴初见时便喜欢得紧,拽着女魃的衣袖要驯化它。女魃本不欲多事,却架不住小丫头软磨硬泡,只得陪她蹲在赤沙堆后。
姒婴学着女魃的样子,将赤焰草酿成的烈酒倒在掌心,小心翼翼递过去,谁知赤鳞兽偏头躲开,还喷了她一脸火星子,把她的发梢燎得微微卷曲。姒婴气鼓鼓地叉腰,眼眶却红了,女魃无奈摇头,指尖凝出一缕温和的火灵,轻轻蹭过赤鳞兽的独角,那异兽竟瞬间温顺下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转头又主动去舔姒婴的手背,惹得小丫头破涕为笑。
往后这赤鳞兽便成了两人的坐骑,姒婴总爱趴在它背上,采摘高处岩壁上的赤焰草,女魃则跟在一旁,用灵力护住她,免得她被碎石划伤。
除了赤焰草,赤水边缘的湿地里还长着一种凝露花,花瓣晶莹如露,能中和姒婴体内的尸气。只是湿地水汽重,姒婴的僵尸体质最怕湿寒,一靠近便打哆嗦。女魃便想出法子,用自身火灵在她周身罩起一层暖光,自己则踏入湿地采摘。
凝露花根系脆弱,稍一用力便会碎裂,女魃素来杀伐果断的手,此刻竟变得无比轻柔,指尖捏着花茎缓缓拔出,还不忘回头叮嘱:“站在原地不许动,姐姐很快回来。”
姒婴乖乖点头,却在看到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时忍不住追了上去,脚下一滑摔在沙地上,暖光瞬间晃动。
女魃闻声回头,见她浑身沾着赤沙,眼眶红红的却强忍着没哭,又气又笑地走过去,用袖口为她擦脸:“说了不许乱跑,偏不听。”嘴上责备,指尖却已凝出灵力,帮她驱散体内侵入的寒气。
这般闲适日子里,也偶有奇遇。一次两人乘赤鳞兽游历,误入一处秘境幽谷,谷中长满了能映出人心愿的照影花。姒婴凑过去,花瓣上竟映出她与女魃坐在赤鳞兽上,身边围着不少小动物,笑得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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