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园的雾气似乎比别处更浓重些,带着一股陈旧的、属于往昔的烟火气与淡淡的魂殇余味。
随着星的身影消失在廊桥尽头,那股因岁阳而起的喧嚣与躁动仿佛也随之远去,只留下泷白一人,站在现实的边缘。
他与列车组的羁绊是真实的,如同他掌心那道无法磨灭的纹路。
但每一次短暂的分别,仍会让他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泛起细微的涟漪——那是属于“银白咏叹”,属于“自我”,也属于那个曾失去一切的收尾人泷白的,难以根除的孤寂。
他下意识地避开主道,拐入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仿佛唯有在阴影与孤独中,他才能更清晰地感知自身的存在。
然而,今日的阴影中,早已有了不速之客。
巷子深处,倚着斑驳墙壁的女人缓缓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大衣,姿态慵懒,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哦呀?本以为能等到一颗迷途的小星星,没想到却钓上了一条……更特别的鱼。”
卡芙卡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仿佛掌控一切的磁性:“泷白,对吗?我们本来不应在此见面。”
泷白的身体在瞬间绷紧,如同遭遇天敌的野兽。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敌意,但周身的气息已然从孤寂沉淀为冰冷的戒备。
银白色的发丝在微风中拂过他毫无波澜的眼眸:“我认得你,卡芙卡。你怎么还在?”
他吐出这个名字。星核猎手,危险的存在。她为何在此?等星?还是……
“放松点,可爱的男孩。”卡芙卡轻笑,一步步走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弄里格外清晰:“我只是有些……小小的困扰。需要一位好心人帮帮忙。”
她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在流转,如同蛛网,试图缠绕上泷白的意志。“「听我说」,你看,我的同伴,阿刃,他……”
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仿佛能直接叩响灵魂深处,令人不自觉地想要倾听,想要服从。这是她的“言灵”——足以扭曲现实,操控人心的力量。
然而,那无形的丝线在触及泷白意识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零度的冰墙,悄无声息地碎裂、消散。泷白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依旧冰冷而清晰。
“我在听,你继续说。”
卡芙卡的话语顿住了,她脸上的玩味笑容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转化为一丝真正的惊讶。
“……真是惊人。”她微微眯起眼,重新审视着眼前之人:“我的‘声音’……对你无效?你不是命途行者,也不是精神感应方面的高手……你到底是什么?”
泷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义务。他只是冷冷地开口,打断了她的探究:“你的操控意识那套就免了吧。我经历过比这更深邃的低语,”
他的话语平淡,却带着铁锈与鲜血的重量。系统的低语,那企图将他的一切自由意志都剥夺的“绝对秩序”,他都已战胜并超越。
相比之下,卡芙卡试图从外部施加影响的“言灵”,在他那由悲剧与反抗淬炼而成的意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所以。”泷白继续道:“直接说明你为什么在这,或者我把你举报给云骑?虽然你的通缉令被撤了,但那位朋友的可还没有。”
泷白的眼神瞟向躲在窗后的刃。
卡芙卡非但没有退缩,眼中的兴趣反而更浓了。她像是发现了一件远超预期的、极其有趣的玩具。
“好吧,好吧。看来‘委婉’不是应对你的正确策略。”她摊了摊手:“如你所见,阿刃的状态很糟糕,‘魔阴身’在折磨他。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为他压制,但云骑军……总是很扫兴。我需要有人在我无法分心时,担任‘护法’。”
“为何找我?星穹列车与星核猎手并非盟友。”
“因为‘剧本’需要。”卡芙卡的回答带着一种神秘的笃定:“艾利欧看到的未来里,帮助我的人……特征很模糊。但见到你之后,我突然觉得,或许‘变量’本身,就是答案的一部分。”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泷白:“你身上,有一种……打破‘注定’的味道。而我,偶尔也想看看,剧本之外的故事。”
“剧本?注定?”泷白重复着这两个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嘲讽。
这让他想起了系统,那个自诩全知、企图将一切纳入其秩序轨道的“弥赛亚”:“你相信命运是既定的丝线,只需按图索骥?”
“难道不是吗?”卡芙卡反问,语气带着她特有的虚无:“无数的可能性,最终收束为唯一的现实。就像你现在站在这里,与我对话,难道不也是某种‘选择’下的必然?”
“必然?”泷白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极具讽刺的弧度:“我亲手撕碎过一个自诩‘全知’,编织‘必然’的存在。你想用这套说辞来定义我?”
他眼底深处,那银白的光泽微微流转,仿佛有苍焰在寂静燃烧:“我的道路,由我每一步踏出的血迹界定,而非任何人口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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