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汉江,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樱花落尽了,只剩零星几瓣还挂在枝头,像是不舍得离开的少女,迟迟不肯褪下粉妆。
柳树已经完全醒了,新叶绿得发亮,在风里轻轻摇晃,把影子投在水面上,一圈一圈地荡开。
空气里混着青草的清香、江水的微腥,还有远处烧烤摊飘来的炭火味,一切都刚刚好,不冷不热,正适合把日子过得慢一点。
俊熙把车停在辅道边,熄火前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
李恩主已经在儿童座椅上睡着了,小嘴微张,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影子。
他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带,把女儿抱出来,小丫头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的肩窝,又沉沉睡过去。
今天,他没让任何人跟着。
连崔东哲想派的两辆安保车,都被他一句“就去江边”打发了。
草坪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金喜善最先到,她穿了一条米白色的长裙,裙摆随风轻荡,像一朵安静绽放的栀子花。
她正弯腰铺野餐布,手指捏着布角,一点点抚平褶皱,动作优雅得像在做一件很郑重的事。
旁边放着三个不锈钢饭盒,是她天没亮就起床做的——海鲜饭团、煎鲑鱼、还有恩主最爱的草莓三明治。
宋慧乔在支烧烤架,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脸侧。
她蹲在地上吹火,脸颊被炭火映得微红,鼻尖沾了点灰,却浑然不觉。
火终于着了,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冲远处喊:“孝利!肉拿过来!”
李孝利和韩彩英正追着一个粉色气球满草坪跑。
气球是CL吹的,上面用黑色马克笔画了个咧嘴笑的鬼脸,看起来又叛逆又可爱。
李孝利穿着宽松的卫衣和牛仔短裤,头发染回了酒红色,在阳光下张扬得像一团火。
她一把抓住气球线,转身冲韩彩英做鬼脸:“抓不到我~”
韩彩英今天难得没穿高跟鞋,平底帆布鞋配碎花连衣裙,性感里带了点少女的随意。
她双手叉腰,喘着气笑:“行,你赢了,晚上烤肉你刷酱!”
Jessica和Krystal姐妹俩坐在野餐布最边缘,冷着脸切水果。
Jessica刀工利落,西瓜切成整齐的小三角;Krystal负责草莓,去蒂的手势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她们偶尔抬头对视一眼,谁也不说话,却默契地把最大的几颗草莓都推到金泰熙面前。
金泰熙靠在一棵柳树下,怀孕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明显隆起。
她穿了件宽松的浅蓝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腕。
她没参与那些热闹的追逐,只安静地翻着一本育儿书,偶尔低头摸摸肚子,嘴角带着极浅的笑。
“来了来了!”李孝利第一个看见俊熙,挥着手跑过来,脚步在草地上踩出轻快的沙沙声。
她一把抢过睡眼惺忪的恩主,把小丫头举过头顶转了一圈:“宝贝恩主!想孝利妈妈没?”
恩主被转得咯咯直笑,小手抓着李孝利的头发:“想!想吃烤肉!”
俊熙走近,把野餐篮放下,顺势在李孝利腰上轻轻捏了一把:“跑这么急,也不怕摔着。”
李孝利挑眉,眼睛亮得像盛了光:“我这叫活力,懂不懂?不像某些人,西装革履来野餐,跟要去开长老会似的。”
俊熙低头看了看自己——其实今天已经很随意了,浅灰衬衫配卡其休闲裤,没打领带,袖子也卷到了小臂。
可在她们眼里,他好像永远是那个笔挺的、掌控一切的男人。
金喜善走过来,把一顶宽檐草帽扣到他头上,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今天不许谈工作,也不许想日本。听见没?”
俊熙举手投降,笑意从眼底溢出来:“听见听见,今天只野餐。”
烧烤架很快热了。
宋慧乔把腌好的五花肉一片片铺上去,油脂滴进炭火,滋啦一声,香气立刻四散开来。
韩彩英不甘示弱,拿了串鸡翅刷辣酱,刷完还故意往Jessica那边晃:“冷面女王,敢不敢吃?”
Jessica面无表情地接过来,一口咬下去,眼尾都没红一下,只淡淡道:“就这?”
CL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不愧是我姐!辣酱都不眨眼!”
金泰熙没吃辣的,只喝俊熙给她熬的红枣枸杞茶。
恩主爬到她腿上,小手轻轻摸妈妈的肚子,奶声奶气地问:“弟弟在里面踢球吗?”
金泰熙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发旋,声音柔得像水:“也许是妹妹哦,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玩过家家。”
“要妹妹!”恩主认真地说,小脸皱成一团,“妹妹可以穿我的裙子。”
俊熙坐在一旁,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聊天,突然觉得心里很静。
十年前,他醒来时身边只有金喜善一个,那时候他想的只有复仇、只有权谋、只有把所有敌人踩在脚下。
可现在,汉江的风吹过来,带着青草味、烤肉香,还有女儿头发上的奶香,他却只想让这一刻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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