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居的生活,在段云深出院后,仿佛被按下了某种加速键,又像是一根不断绷紧的弦,在表面温馨宁静的日常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回家”的轻松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李秀杰那近乎偏执的、日益急切的“备孕”计划所取代。出院时那句“回家好好休息”的承诺,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沉没在名为“努力”的汹涌暗流之下。
段云深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变得异常关注他的饮食起居,严格遵循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各种“助孕”食谱和“养生”时间表。早餐是精心搭配的滋补药膳,午餐是营养均衡的深海鱼虾,晚餐清淡却必不可少各种据说能“补肾固精”的汤水。他甚至失去了对咖啡和偶尔一支雪茄的“自主权”,那些东西在她眼泪汪汪的、充满“为了宝宝好”的凝视下,被无情地归为“禁忌”。
夜晚,更是成了某种必须完成的、充满压力的“功课”。不再是情到浓时的自然交融,而是一场目标明确、步骤清晰的“造人仪式”。李秀杰会精确计算着排卵期,在那几天,她眼中的期待和急切会达到顶点。她会换上各种性感诱人的睡衣,用尽她所能想到的一切方式撩拨他,但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深处,除了情欲,更清晰地写着“必须成功”的焦灼。
起初,段云深尚能容忍,甚至带着一丝纵容和配合。他理解她的渴望,也对自己那份“无能”的诊断心存不甘,想要用“努力”来证明什么。她的主动和热情,在一定程度上也满足了他被需要、被索求的占有欲。他配合着她的“计划”,在那些被精确计算的夜晚,给予她激烈的回应,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向那该死的诊断宣战,也向自己证明,他依旧是那个能完全掌控她、满足她的男人。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配合”开始变质。当“造人”成为唯一目的,当每一次亲密都背负上“必须成功”的沉重压力,当她的眼神在情动时依旧不忘飘向日历,当她在每一次激情过后,不是餍足地依偎,而是急切地追问“这次会不会中?”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隐隐的抗拒,开始在段云深心底滋生。
他感到自己像是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只为特定功能服务的机器。他的欲望,他的感受,似乎都退居其次,甚至变得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结果”,是那个虚无缥缈的、被寄予了无数期望的“孩子”。这种被物化、被工具化的感觉,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关于尊严和掌控的神经。他是段云深,是习惯掌控一切、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存在,而不是一个被生育指标驱使的、需要“完成任务”的雄性生物。
更让他烦躁的是,李秀杰的焦虑似乎与日俱增。每一次月事准时到来,对她而言都像是一次失败的宣判。她会变得格外沉默,眼神黯淡,即使他刻意用礼物、用陪伴、甚至用比平时更加激烈的亲密来安抚她,她也只是强颜欢笑,眼底深处那抹失望和隐隐的质疑,像针一样刺着他。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逃避”。用“公司有急事”延长待在书房的时间,用“累了”提前结束夜晚的缠绵,甚至偶尔会“忘记”她精心计算的日子。他不是不想要她,而是……厌倦了那种被“计划”、被“期待”所绑架的感觉。他渴望回到从前,那种只是单纯地想要她、占有她、享受她完全依赖和臣服的、纯粹而扭曲的亲密,而不是现在这种充满目的性和焦虑感的“例行公事”。
这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拉锯”,在持续了近两个月后,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轰然爆发。
那天并非李秀杰计算的“最佳时期”,但或许是因为连续几晚段云深都以“处理跨国会议”为由睡在书房,她心中的不安和焦虑积累到了顶点。晚上,她特意穿了一件段云深曾经称赞过性感的黑色蕾丝睡裙,洗了澡,身上带着他最喜欢的沐浴乳香气,主动来到书房。
段云深确实在处理一些积压的文件,但远非“急事”。看到她进来,他冰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今晚很美,在昏黄的台灯光线下,肌肤如玉,眼波流转,带着刻意的诱惑。若是以往,他恐怕早已将她压在书桌上。但此刻,他只觉得心头一阵莫名的烦闷和……抗拒。他知道她的来意。
“老公,很晚了,该休息了。”李秀杰走到他身后,柔软的手臂从后面环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手指若有若无地划过他的喉结。
段云深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回应,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李秀杰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她绕到他身前,直接坐进他怀里,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她,眼中带着委屈和急切:“你都好几天没好好陪我了……文件哪有我重要?今晚……我们早点休息,好不好?” 她说着,主动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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