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没有回出租屋,也没有去任何可能被联想到的地方。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凭着本能和对危险的嗅觉,拖着疼痛的脚踝,钻进了一个通宵营业、位于城市边缘、不需要身份证登记的破旧录像厅。
这里烟雾缭绕,屏幕上播放着不知名的港产枪战片,嘈杂的音效掩盖了一切。他花钱开了一个最里面的、用隔板勉强分开的小包厢,拉上脏兮兮的帘子,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直到这时,剧烈的心跳才稍稍平复。他反锁了简易的门扣,靠在冰冷的隔板上,缓缓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脚踝传来阵阵钝痛,但他顾不上了。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那个硬皮笔记本。录像厅屏幕闪烁的光透过帘子缝隙,斑驳地映在封面上。那几块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血迹,在跳动的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带着无声的控诉。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开启一个潘多拉魔盒。指尖触碰到封皮的冰冷和隐约的粘腻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翻开了第一页。
映入眼帘的,不是工整的记录,而是略显潦草、仿佛在仓促或恐惧中写下的字迹。用的不是墨水,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液凝固后的颜色?这个念头让陈默头皮发麻。
“他们叫我‘红姨’,负责管理‘红货’。”
开篇第一句,就让陈默的血液几乎凝固。
“3.15,新到三件‘货’,编号07, 08, 09。07腿上有疤,扣一分。08听话,09烈,需‘调教’。王老板订了07,要求‘见红’,加价三成。”
“4.2,红11蠢货!竟想跑!被抓回,打断一条腿,算是‘处理’。费用从她分成里扣光!杀鸡儆猴,其他人老实了。”
“5.20,来了大人物,要‘原装’,指定要‘学生气’。紧急调来红16,代价不小,但对方很满意,赏钱不少。备注:此客特殊,喜好记录归档(另册)。”
“6.10,红15疯了!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苏先生’、‘放过我’……祸从口出!不能留了!联系‘老刀’,连夜‘转院’。处理干净,别留尾巴。”
……
一页页翻下去,陈默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浸湿了后背。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账本,这是一个地狱的登记簿!每一行冰冷的文字背后,都是一个被剥夺了姓名、只剩下编号的年轻女性血淋淋的遭遇!“货”、“调教”、“见红”、“处理”、“转院”……这些词汇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烫灼着他的神经。
那个“红15”,无疑就是曾晴提到的、在医院自杀未遂后被强行带走的红裙女孩!而她提到的“苏先生”,在这里得到了残忍的印证!
记录持续了近两年,数十个“红XX”的编号,后面大多跟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结局:“已售”、“专属”、“转院”(往往意味着消失)、甚至直接标注“处理”。记录中还频繁出现各种代号指代的客户,但“苏先生”这个称谓,如同一个幽灵,偶尔闪现,却总能带来最黑暗的交易指示——比如要求“特别干净”的,或者指定某种特殊“服务”的。
虽然没有直接写明“苏文远”三个字,但时间、地点(兰亭)、苏晴雪偷听到的信息、以及这指向性极强的“苏先生”,几乎像一把把铁锤,将嫌疑牢牢钉死在苏文远身上!
这本用疑似血书写的账本,就是通往苏文远罪恶帝国核心的钥匙!是铁证!
陈默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毁天灭地的怒火,用手机颤抖着将关键页面一页页拍摄下来。他必须保护好这个原件,这是将来法庭上最有力的武器。
录像厅里枪战片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但陈默仿佛听不见。他沉浸在一种冰冷的、燃烧的愤怒中。他之前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怀疑,此刻都被这血淋淋的文字证实了。
苏文远,那个看起来儒雅的成功企业家,背地里竟是一个如此丧尽天良的魔鬼!
他合上笔记本,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能感受到那些无辜逝去生命的重量和冤屈。
仇恨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但比火焰更冷的,是那沉淀下来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摧毁的决心。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苏晴雪,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账本里记录下的,每一个被称作“红XX”的,再也无法开口的冤魂。
他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本重新藏好,看了一眼录像厅屏幕上闪烁的光影。
黑夜依旧漫长。
但他手中的血色账本,已经点亮了通往黎明和审判的道路。虽然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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