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把铜钱收进袖袋时,天刚亮。
她没回帐篷,直接走向宅院主厅。司正闫跟在后面,手里拎着昨晚没放下的保温桶。
门开着。
沈家男主人站在门槛内侧,穿着熨帖的灰色衬衫,袖口扣到最上面一颗。他看见谢圆圆,立刻迎上来:“谢小姐,您来了。”
谢圆圆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到厅中罗盘架前。
罗盘是昨夜布阵后留下的,还摆在青砖地上。她蹲下,掀开盖布,指尖拂过盘面。
指针稳稳停在正北。
她又取出三枚铜钱,摇晃两下,撒在罗盘边缘。
铜钱落地,呈一线排列。
“阵没散。”她说,“阴气压住了。”
沈先生松了口气,笑容更明显:“太好了!我夫人今早说,连着三天没做那个梦了。”
谢圆圆抬眼:“哪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棺材里,头顶有树根往下钻。”他顿了顿,“现在醒了也不怕,能喝下一整碗粥。”
谢圆圆嗯了一声,起身拍了拍裙边灰尘。
司正闫把保温桶放在八仙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温热的山药粥,浮着几粒枸杞。
“师父让带的。”他说。
谢圆圆舀了一勺,吹了吹,尝了一口。
“甜了。”她说。
司正闫看了眼粥,没接话,只把保温桶往她那边推了推。
沈先生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谢小姐,我们商量好了。这幅画,今天就送您。”
他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一位穿深蓝旗袍的女佣捧着一个长条木盒走上前。
盒子约一尺半长,黑檀木,表面没有雕花,只在两端包了铜角。
沈先生亲手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幅卷轴。
他双手托起,缓缓展开。
画纸泛黄,墨色沉厚。画的是雪景寒林,枯枝斜出,远处山势低伏,近处石缝里生着几株细竹。
谢圆圆伸手去接。
指尖碰到画轴那一瞬,她手腕微顿。
轴心凉得异常,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她不动声色,接过画卷,顺势用拇指蹭过轴头一圈。
那里有一道极细的刻痕,不是刀刻,是某种硬物反复刮擦留下的。
她垂眸,瞳孔闪过一丝淡金。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灰气,正从画轴缝隙里往外渗。
不是阴气,也不是煞气。
更像……被封住的呼吸。
她刚要抬手点朱砂试画,沈先生忽然笑起来:“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连省博专家都看不出年份。”
语气轻快,却卡在她抬手之前。
谢圆圆动作没停,只是把朱砂笔换成了食指,在画轴侧面轻轻一划。
那缕灰气缩了回去。
“哦?”她抬眼,“他们没看出年份,也没看出画里藏了东西?”
沈先生笑容不变:“谢小姐说笑了。就是一幅老画,哪有什么东西。”
谢圆圆把画卷合上,放进木盒:“画我收了。但得先验货。”
“验货?”他声音抬高半分。
“对。”她盯着他,“画轴里嵌了东西。我不拆,但得知道是什么。”
沈先生脸上的笑意僵了两秒,随即更深:“谢小姐真会开玩笑。这画我从小看到大,真有什么,早该出来了。”
谢圆圆没再说话,只把木盒抱在怀里。
司正闫这时上前一步,站到她身侧。
他目光扫过木盒,又落回沈先生脸上:“沈先生,这画什么时候入府的?”
“三年前。”他答得很快,“从一位老收藏家手里收的。”
“他姓什么?”
“记不清了。”沈先生摇头,“当时是中介牵的线。”
司正闫点点头,没再问。
谢圆圆抱着盒子,转身往东厢走。
司正闫跟上。
沈先生没动,站在原地目送两人背影。
进了东厢,谢圆圆把木盒放在案桌上,没开。
她从腰间解下锦囊,倒出三枚铜钱,排成三角。
铜钱静止不动。
她又取一张黄符,折成小方块,夹在指间,凑近木盒缝隙。
符纸边缘微微发潮。
“它在吸阳气。”她说。
司正闫拉开西装外套,从内袋取出平板,调出本地古籍拍卖记录界面:“三年前,省内没有同规格黑檀木盒的成交记录。”
“那就不是拍卖来的。”谢圆圆说。
“也不是捐赠。”他点开另一栏,“沈家名下所有基金会,近三年未接收过书画类藏品。”
谢圆圆伸手按在木盒上。
盒面温度比刚才略升,但仍低于室温。
她忽然抬头:“你信不信,这画不是送给我的。”
司正闫看着她:“是送给你的名字。”
她笑了下:“也可能是送给我的命。”
他没笑,只把平板翻转,屏幕朝向她。
上面是一张模糊的旧照片——某场私人藏品展的签到处,角落里有个戴眼镜的男人,胸前别着一枚银质徽章,形状像半截断剑。
“班纳。”谢圆圆念出名字。
司正闫点头:“他去年在清迈失踪。三个月前,有人在本地古玩市场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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