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并非是虚无的空洞,而是被沉重、污浊的毁灭性能量与深渊气息填满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云疏的意识便在这片黑暗的底层,如同沉入万丈海底的一粒微尘,飘摇不定,随时可能被彻底碾碎、同化。
痛楚已经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寒与剥离感。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已然支离破碎,生机几近断绝,唯有心脉处被一缕极其微弱的、源自太初星髓的本源清辉死死护住,维持着最后一点不灭的生机火种。
他的神魂更是凄惨,如同被撕裂的棉絮,大部分已消散在自爆的冲击与深渊的侵蚀中,仅剩的核心真灵蜷缩在太初星髓的最深处,借助这件先天神物的庇护,才避免了魂飞魄散的结局。
这便是“燃星焚渊”的代价。若非太初星髓本质极高,在最后关头强行收敛了他一丝真灵与生机,他此刻早已形神俱灭。
即便如此,他的状态也糟糕到了极点。真灵黯淡,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与外界的联系几乎完全断绝,只能凭借太初星髓本身那微弱的灵性,本能地汲取着周围废墟中残存的、未被污染的零星大地精气与星辰辐射,缓慢得令人绝望地维系着存在。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是一瞬,还是万年。
就在云疏的真灵愈发沉寂,即将彻底陷入永恒沉眠之际——
咚……
一声轻微得几乎不存在的脉动,自太初星髓的极深处传来。
这并非能量的涌动,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跨越了无尽时空、源自星辰本初的古老回响。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脉动逐渐变得清晰,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随着这韵律,太初星髓内部那混沌的、原初的色彩开始缓慢流转,一些极其破碎、模糊的画面,开始强行涌入云疏那近乎停滞的真灵意识之中。
他“看”到了……无垠的星空,并非他认知中那片被“天命”规划好的、井然有序的星图,而是充满了狂暴、混乱、创造与毁灭并存的原始星海。
他“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并非神明,也非人类,他们行走于星海之间,指尖流淌着光辉,仿佛在……编织?编织着星辰的轨迹,定义着法则的雏形。
他“看”到了……一场无法形容的、导致星海破碎、法则崩坏的恐怖大战……无数的身影陨落,星辰寂灭,那原始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星海被撕裂、重组,最终变成了如今这片被“天命”笼罩的、秩序却死寂的苍穹。
最后,一个极其古老、疲惫、却又带着一丝欣慰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在他真灵中直接响起:
“……后继……者……”
“……太初……认可……汝之……决绝……”
“……残破……星宫……待汝……唤醒……”
“……吾等……‘织星人’……之痕……”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
那些破碎的画面也随之消散。
但云疏那即将沉沦的真灵,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洪流,强行刺激得清醒了一瞬!
“织星人”?
残破星宫?
后继者?
这三个词,如同惊雷般在他意识中炸响!
难道……在如今这片被“天命系统”掌控的星空之前,还存在着一个更加古老的时代?存在着能够“编织”星辰的古老存在——“织星人”?
而太初星髓,便是来自那个时代,是“织星人”的遗物?甚至是……某种传承的信物?
星衍阁主想要打破天命囚笼,选择与深渊合作,走上了歧路。而这些古老的“织星人”,他们所走的,是否才是一条真正通往星空本质、创造而非毁灭的道路?
自己得到太初星髓,并非偶然?而是某种……被选择的“后继者”?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来,冲淡了肉身的剧痛与神魂的虚弱,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与……使命感。
若真如此,那他肩上的担子,就远不止是逆天改命、庇护同伴那么简单了!他可能承载着一个失落文明的最后希望,一条真正能够对抗乃至取代“天命系统”的、早已被遗忘的道路!
这念头一起,他那黯淡的真灵,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力量,一种超越了生死恐惧的坚定意志开始凝聚。
他不再被动地等待消亡,而是开始主动地、艰难地调动起那微弱的神魂之力,尝试与太初星髓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去理解那“织星”的韵律,去感应那意念中所提及的“残破星宫”的方位。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不知道外面的同伴是否安全,更不知道那所谓的“星宫”在何方。
但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同伴,为了对星衍阁主的承诺。
更是为了探寻那被掩埋的古老真相,为了那“织星人”最后的痕迹,为了在这被天命束缚的星空下,重新……编织出属于众生、属于自由的星辰轨迹!
废墟深处,那点微弱的星光,似乎比之前,稍稍明亮了那么一丝。其中蕴含的,不再仅仅是求生的本能,更添了一份沉甸甸的、穿越万古的宿命与决意。
而远在东南方,红苓心口那丝微弱的感应,也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清晰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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