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明清了清嗓子，知道现在是自己的主场。
必须把这位未来的老岳父给彻底忽悠……不，是说服瘸了。
“国公大人，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特别玄乎，跟听天书似的。”
“但事实就是，我来自一个……嗯，离现在大概几百多年的时代。”
“至于大明……”
徐达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问。
“大明……亡了？”
“亡了。”
陈光明点头，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股子沉重。
“但不是您想的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
“大明最后的灭亡，根子在于咱们的子民活不下去了，自己揭竿而起，把整个天下搅得天翻地覆。”
“最后，关外的异族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虚而入，窃取了胜利的果实。”
徐达的拳头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异族？是北元残余？”
“不完全是，是一支新的力量。”
陈光明摇了摇头。
“国公大人，在我的那个时代，我们已经不怎么用‘异族’这个词了。”
“我们更喜欢用一个词，叫‘多民族国家’。”
“我们认为，无论是汉人，还是草原上的民族，又或者是西域的，雪山上的，只要他们认同我们的文化，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愿意为了这个国家去奋斗，那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们是靠文化和认同感凝聚在一起，而不是单纯的血脉。”
徐达嘴唇翕动，他戎马一生。
脑子里根深蒂固的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陈光明这套嗑，他一时半会儿真转不过弯来。
他足足沉默了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大殿里，只有众人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徐达打破了沉默，他盯着陈光明，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你说的这些，太过匪夷所思。”
“我凭什么信你？”
没等陈光明开口，一旁的朱元璋先不乐意了，他一拍大腿。
“哎！我说徐达，你这脑子咋就不开窍哩！”
“你忘了牛痘了？咱大孙的命，是不是这小子救的？”
“你忘了那硫磺皂了？军中将士们现在洗得多干净，皮肤病少了多少？”
“还有那水泥路，那新式马鞍，哪一样不是实打实的好处？”
老朱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地数落。
“咱承认，这小子嘴里跑火车，说话不着调，但他的本事，那是真的！”
“咱不管他是从哪儿来的，是人是鬼，只要他对咱大明有用，对咱老朱家有用，咱就认！”
老朱这番话，说得是简单粗暴，但却字字在理。
是啊，不管陈光明的来历有多么离谱，他带来的东西，带来的改变，都是真实不虚的。
徐达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一些。
他不是不信，他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这时，一直沉默的太子朱标忽然开口了，他的目光温和而锐利，直视着陈光明。
“孤有一问，大哥你曾言，要让我大明将士，拥有上等军魂。”
“这上等的军魂，究竟为何物？又该如何锻造？”
这个问题，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陈光明的身份，转移到了更实际的层面。
“太子殿下问得好。”
“其实答案很简单，就两个字。”
“爱国。”
“爱国？”朱元璋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啥玩意儿？”
“咱大明的将士，跟着咱南征北战，抛头颅洒热血，难道他们不爱国？”
“他们不爱大明，难道还爱那被打跑的北元鞑子不成？”
老朱的声音里充满了火气，显然对陈光明的说法很不满意。
陈光明却是不慌不忙，直视着这位开国帝王，说出的话，堪称石破天惊。
“陛下，恕我直言。”
“将士们爱你，爱徐达大将军，爱他们的顶头上司，因为你们能带着他们打胜仗，能让他们吃饱饭，能让他们有军功拿。”
“但你要说他们爱‘大明’这个‘国家’，爱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陈光明摇了摇头，语气无比坚定。
“他们不懂，也没人教过他们。”
“真正的爱国主义，那种可以凝聚成信仰，让一个民族在任何绝境下都能重新站起来的力量，是需要经历血与火的洗礼才能形成的。”
“是需要整个民族都经历过一段难以磨灭的屈辱史，被外人踩在脚下，尊严丧尽，才能够真正觉醒的！”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爱国，才会成为每个人的本能！”
朱元璋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极其难看。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陈光明说的是事实。
这个时代，忠君思想才是主流。
老朱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手指头指着陈光明，你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下文。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马皇后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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