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设在沈府前院搭起的喜棚及正厅、花厅各处。男宾在外,女宾在内。王氏娘家、沈文渊同僚家眷、京中与沈府有来往的官宦人家女眷济济一堂,珠环翠绕,笑语寒暄。
赵姨娘一房被安排在花厅靠边的位置,不算显眼,但也无人刻意怠慢——毕竟府里还出了位皇子侧妃,且听说颇为得宠,谁也不会明着给没脸。
沈玉瑶默默观察着席间众人。她看到了不少熟面孔,有些是曾在宫宴或别家宴请上见过的贵女夫人,其中便有李嫣然。这位丞相嫡孙女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妆容精致,气质高雅,正与几位同样出身高门的少女低声说笑,目光偶尔掠过主座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沈玉瑶心中微动。李嫣然对太子的心思,在京中几乎不算秘密。今日沈府嫁女,太子……会来吗?
这个念头刚起,外院突然传来一阵比迎亲时更加喧哗的动静,紧接着便是管家激动到有些变调的高声通传:
“太子殿下驾到——”
整个花厅瞬间一静,随即嗡地一声,议论声四起!
太子?太子殿下竟然亲临一个三品官员家的嫁女婚宴?这……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王氏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疾步向外迎去。席间众女眷也纷纷整理仪容,翘首以盼。沈玉珊更是激动得脸颊绯红,猛地站起身,差点带翻了面前的酒杯,被身边的丫鬟慌忙扶住。
沈玉瑶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前的瓷杯。太子轩辕宸……他来做什么?以他的身份,就算沈文渊是吏部侍郎,也无需亲自前来道贺。代父皇赏赐臣工?这个理由看似合理,但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联想到近来顾云笙隐约提及,似乎有人在暗中查探“顾氏商行”的底细,虽未深入,却始终如影随形。而太子之前对“顾氏商行”流露出的那点兴趣……
沈玉瑶的心微微一沉。
很快,在一众内侍和侍卫的簇拥下,身着玄色绣金蟠龙常服、头戴玉冠的轩辕宸缓步走入前院。少年太子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淡漠,一双凤眸平静无波,扫过跪地相迎的众人,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
“臣(臣妇)等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以沈文渊为首,众人齐声拜倒。
“平身。”轩辕宸的声音清冷,“沈侍郎嫁女,乃府中喜事。父皇闻之亦悦,特命孤前来,赐玉如意一对,珊瑚树一株,以表恭贺。”他一抬手,身后内侍立刻捧上覆着明黄绸缎的托盘。
沈文渊受宠若惊,连忙再次谢恩。王氏更是喜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自家脸面今日真是涨到了顶点,看向太子的目光热切无比。
沈玉珊站在王氏身后,脸颊绯红,心跳如鼓,几乎要按捺不住上前说话的冲动。她今日特意穿了最新裁制的衣裙,梳了最时兴的发髻,就盼着能在太子面前留下印象。
太子赐下贺礼,略坐了坐,饮了半盏茶,听沈文渊和几位在场官员说了些场面话,便起身,似要离去。王氏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忙上前,殷切道:“殿下驾临,蓬荜生辉。后园秋菊正盛,备了些清茶果点,殿下若不嫌简陋,可否移步稍憩?”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给自家女儿沈玉珊使眼色。
沈玉珊早已按捺不住,此刻得了母亲暗示,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裙,端出最甜美得体的笑容,上前盈盈一拜:“臣女沈玉珊,参见太子殿下。后园菊景颇可一观,殿下政务繁忙,难得清闲,不如……”
轩辕宸目光淡淡掠过她,未作停留,仿佛只是扫过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他抬眼,视线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了女眷聚集的花厅方向,尤其在某个角落略一停顿,随即收回。
“不必了。”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孤还有事。”
沈玉珊笑容僵在脸上,一阵难堪。王氏也急了,正想再说什么,轩辕宸已抬步往外走去。沈文渊连忙跟上相送。
太子突然驾临又迅速离去,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虽只激起片刻涟漪,却让所有人心中都泛起了嘀咕,宴席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不少人看向王氏和沈玉珊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同情或看好戏的意味。
沈玉珊气得脸色发白,死死咬着下唇,觉得周围的目光如针刺般扎人。她不甘心!凭什么太子连正眼都不看她?一定是人太多,太子不方便!对,等太子出去的时候,她找个机会……
她眼珠一转,瞥见太子并未直接出府,而是在沈文渊的陪同下,似乎要穿过连接前院与花园的九曲回廊,从侧门离开。那里相对清静!
沈玉珊心一横,也顾不得许多,借口更衣,带着贴身丫鬟,悄悄离席,抄近路往回廊方向赶去。
这一切,都被看似低头喝茶、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沈玉瑶看在眼里。她心中暗叹,这位三姐真是……执着得可怕。
而一直安静坐在王氏下首的沈玉瑾,将妹妹的举动尽收眼底,轻轻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偏厅方向,与正抬眼望来的沈玉瑶对上。沈玉瑾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那笑容里,有几分了然,几分轻嘲,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我们嫡出的世界,而你,永远只是个旁观者。
沈玉瑶垂下眼,掩去眸中情绪。
宴席正酣,暗流已悄然涌动。而她有种预感,今日这场大戏,远未到落幕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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