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道狭窄的裂缝,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外界荒原的死寂与魔气被瞬间隔绝。
呈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伟废墟。
他们站在一处断裂的巨大廊柱之下,抬头望去,是无数坍塌的宫殿穹顶和断裂的桥梁,它们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悬浮在半空中,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维系着,没有完全坠毁。建筑的材质非金非玉,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银灰色,上面布满了斑驳的岁月痕迹和巨大的爪痕、剑孔,诉说着曾经惨烈的大战。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纯粹的魔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精纯、混合着淡淡神性辉光与深沉死寂的奇异能量。这种能量让周通的地脉罗盘指针彻底失灵,让小林感到自身的木灵之力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渺小,让张大嘴觉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唯有吕树,感受到识海中石碑虚影传来的阵阵愉悦的轻颤,仿佛游子归家。这里的能量,与他的混沌之气,与那石碑,同源而生!
“这里...就是神陨之地?”周通的声音带着震撼与敬畏,他试图从那些残破的建筑结构和地面上偶尔可见的、早已失去灵光的符文碎片中,解读出一些信息。
“小心,此地能量层级极高,虽无主动攻击迹象,但不可触碰任何看似完整的东西。”吕树提醒道,他的万物源劫眼能看到,那些悬浮的巨石、断裂的廊桥之间,流淌着细微却危险的空间裂痕,以及一些沉寂却未曾完全消散的古老禁制。
他循着识海中石碑呼唤最强烈的方向,带领着三人,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中小心穿行。
脚下的地面是由同样的银灰色材质铺就,刻满了模糊的壁画。壁画的内容大多已残缺不全,只能隐约看到一些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影,驾驭着星辰与雷霆,与一些形态扭曲、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战斗的场景。那些恐怖的存在,有的如同蠕动的黑暗,有的生着无数触手和眼睛,与吕树在黑风峡魔棺和荒原噬魂妖身上感受到的混乱气息,隐隐相似。
“这些壁画...记录的是上古神魔之战吗?”小林看着一幅描绘着巨人手持巨斧,劈开一团巨大黑暗的壁画,轻声问道。
“恐怕不止。”吕树在一幅相对完整的壁画前停下脚步。这幅壁画上,描绘的不再是具体的战斗,而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星空中央,悬浮着三块巨大的石碑虚影,散发出柔和而威严的光芒,镇压着星空下方一个不断扭曲、试图冲破束缚的巨大阴影。那阴影的轮廓,与七杀魔尊的传说形象,有几分神似!
“巡天之碑,镇魔...”吕树心中默念,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
**(一)残魂低语**
越往废墟深处,那种混合了神性与死寂的能量就越发浓郁。偶尔,他们会听到一些飘渺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语和叹息,在断壁残垣间回荡,充满了不甘、眷恋与深深的疲惫。
“是残留于此的古神残念...”周通脸色发白,这些残念虽然微弱,但本质极高,听久了让人神魂摇曳,道心不稳。
张大嘴更是紧紧捂着耳朵,嘴里不停念叨着:“听不见听不见,祖师爷保佑...”
吕树则仔细分辨着这些残念中蕴含的零星信息碎片。
“...天门已闭...归路断绝...”
“...以身化碑...镇此魔渊...”
“...后来者...小心...背叛者...”
断断续续的意念,拼凑出一个悲壮而模糊的图景:一场守护与毁灭的战争,一场惨胜,以及...背叛?
就在他们经过一片曾经似乎是广场的区域时,异变突生!
广场中央,一尊只剩下半截身躯、手持断剑的巨大神像,其空洞的眼眶中,忽然亮起了两团微弱的金色光芒!
“嗡!”
一股庞大的意志骤然苏醒,如同沉睡了万古的火山,虽已残破,却依旧带着令人窒息的威严,瞬间锁定了四人!
“闯入者...止步...”
苍老、疲惫,却不容置疑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四人的识海深处!
周通、小林、张大嘴如遭雷击,身体瞬间僵硬,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只有眼中流露出极致的恐惧。
吕树也是心神剧震,但他识海中的石碑虚影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清辉,将那恐怖的意志威压抵挡了大半。他强忍着神魂的刺痛,抬头望向那半截神像,不卑不亢地以神念回应:“晚辈吕树,受石碑指引而来,并非有意冒犯前辈安眠。”
“石碑...指引...”神像眼眶中的金光微微闪烁,那庞大的意志在吕树身上仔细扫过,尤其是在他识海位置停留了许久,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原来...是‘源初’的继承者...终于...等到了吗...”神像的意志中,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欣慰,有期待,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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