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素心后,叶惊秋独自一人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山风卷起她的衣袍,带着清晨的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迷雾。
她回到书房,从储物架的最底层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这是云澜真人留下的遗物,她之前一直没勇气打开,总觉得触碰到这些,就像再次确认师父已经不在了。
“吱呀”一声,木盒被轻轻掀开。这是个普通的梨花木盒子,没有锁,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边角已经被岁月磨得有些圆润。
叶惊秋吹掉盒盖上的灰尘,指尖抚过那些浅浅的云纹,忽然想起小时候总爱趴在师父膝头,看她用刻刀一点点雕琢这盒子,当时还问:“师父,这盒子要装什么宝贝呀?”师父只是笑着揉她的头发:“装着能护你一辈子的东西。”
那时只当是玩笑,如今想来,师父的话或许藏着深意。
盒子里整齐地放着几卷古籍、一枚兰花佩,还有一本泛黄的日记。叶惊秋先拿起兰花佩,羊脂玉的质地温润得像春日的溪水,上面的兰花绣得栩栩如生,花瓣边缘还泛着淡淡的荧光,正是素心提到的那枚师祖送的玉佩。她记得师父总爱把这玉佩系在腰间,练剑时玉佩随动作轻晃,叮咚声像山涧清泉。
“师父总说这玉佩能安神,当年我练剑走火入魔,还是她把这玉佩塞进我手里的。”叶惊秋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低声自语,眼眶有些发热。她把玉佩放回盒中,又拿起那几卷古籍,翻开一看,都是些基础的剑法注解,页眉处还写着不少批注,大多是“此处需沉气”“腕力不足则剑招虚浮”之类的话,显然是师父特意为初学的弟子准备的。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本日记上。封皮是粗糙的麻布,已经磨损得发灰,上面用银簪刻着三个字:“云澜记”,笔画深处还能看到淡淡的银痕。叶惊秋深吸一口气,指尖捏住泛黄的纸页,轻轻翻开第一页。
“今日拜入师门,师父给我取了道号‘云澜’。大师兄说这名字太柔,不像练剑的,我偷偷在心里瞪了他一眼,剑也能似水,柔中带刚才厉害呢。”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继续往后翻。日记里记满了师父刚入宗门时的琐事:“第一次练剑被师兄笑话握剑姿势像捏绣花针,气得我偷偷练到半夜,明日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药田的灵草快枯了,趁师父不注意浇了些溪水,希望它们能活过来,不然大师兄又要念叨我笨手笨脚”;“被师父罚抄门规二十遍,手腕都酸了,可看到师父偷偷塞给我的桂花糕,突然就不觉得累了。”
翻到中间部分,日记的内容渐渐从琐事变成了修炼心得和宗门事务,偶尔也会提到几个弟子,其中出现最多的,是“惊秋”。
“惊秋今日练会了‘踏雪步’,小脸上沾着雪,像只偷吃东西的猫,却非要板着脸说自己是厉害的剑客,逗得玄空那小子笑了半天。”
“惊秋跟人打架了,明明打不过还硬撑,嘴角破了也不肯哭,这股犟劲儿,倒像我年轻时。回头得教她几招防身术,总不能让她每次都靠硬扛。”
“惊秋问我什么是道,我说‘守住本心即是道’。她似懂非懂地点头,眼里却有光,这孩子,将来定能成大器。”
叶惊秋的眼眶渐渐发热,指尖按在“守住本心即是道”那行字上,纸页已经薄得快要透光。她想起素心昨日说的“别被规矩困住”,想起师父临终前那句模糊的“缘分与规矩”,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涩。
继续往后翻,日记的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痕也重了许多,有些字甚至因为笔尖太急而晕开,像是写得极为仓促。
“异象频发,东边的雾林夜里总传出怪声,弟子说看到过发光的影子,怕是躲不过了。”
“锁链松动,他要出来了,当年师父布下的结界,怕是撑不了多久。”
“惊秋还小,不能让她卷进来。银月峰的护山大阵得再加固些,至少能护她一时周全。”
“玉佩需藏好,那是解开锁链的关键,也是最后的屏障。待时机成熟,自会指引她找到该走的路。”
“飞升非我愿,只为护她周全。若有来生,真想看着惊秋长成独当一面的剑修,而不是…”
最后一句话的墨迹突然晕开一大片,像是滴了水,又像是被泪水打湿,后面的字彻底模糊不清,只剩下几个歪歪扭扭的笔画,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叶惊秋的心脏狂跳起来,手里的日记几乎要攥不住。异象?锁链?他?这些词像惊雷一样在她脑海里炸开,让她指尖发冷。
“师父不是自愿飞升的。”她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颤,“她是为了护我…”
原书里对云澜真人的描写本就不多,只说她是惊才剑修,留下无数传说。叶惊秋一直以为这是原主设定的“金手指”,让自己能顺理成章接管银月峰,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漏写了最关键的部分。
不,或许不是漏写,而是这段剧情被某种力量掩盖了,连作为“作者”的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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