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档案袋里的另一份文件:“省纪委纪检干部监督室初步核实,那段录音是真的,内容是吴天和一个商人的谈话,明确提到可以为‘账册涉及人员’提供关照。”
周正帆眉头紧锁。如果这些材料属实,那吴天的问题就严重了。但时间点太巧,工作组进驻才第三天,就连续收到两波举报,而且证据越来越详实。
“吴天本人怎么说?”
“他否认,说这是诬陷。”赵东明说,“但按照规定,他已经不适合继续参与工作组的工作了。省纪委决定让他停职接受调查,今天下午就派人接他回去。”
“那工作组这边……”
“工作不能停。”赵东明说,“我已经向省纪委请示,从其他室抽调人手补充。但进度肯定会受影响,而且这件事对工作组其他同志的士气打击很大。”
周正帆明白。查别人的人,自己先被查了,这会让工作陷入被动。
“赵主任,市委全力支持工作组。需要什么配合,您尽管提。”
“谢谢周书记。”赵东明顿了顿,“不过有件事要提醒您。这两次举报,材料都很专业,时机把握也很准。我怀疑,对方对我们的工作节奏和人员构成很了解。”
内部有人泄密?周正帆心头一沉。昨天是陆明被袭击,今天是工作组干部被举报,明天还会有什么?
“我会加强内部管理。”周正帆说,“工作组这边,也请赵主任多费心。”
送走赵东明,周正帆独自在办公室坐了许久。窗外的秋阳明媚,但他的心情却像蒙上了一层阴霾。
对手的反击比他预想的更有章法,也更有力度。他们不再硬碰硬,而是选择从薄弱环节下手:袭击一线办案人员,举报工作组成员,威胁关键证人……每一步都打在要害上。
手机震动,是刘明辉发来的信息:“周书记,监理公司老板联系上了,他愿意谈,但有条件。”
周正帆回复:“什么条件?”
“他要我们保证不追究他公司的责任,还要给他办取保候审。”
周正帆冷笑。这老板倒是精明,知道自己的价值。
“答应他,但前提是他必须如实交代,并且交出所有原始资料。”
“明白。另外,他说当年指使他造假的人……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周正帆立刻拨通电话:“什么意思?”
“他说项目指挥部、区建设局、甚至市里都有人打过招呼。”刘明辉声音压得很低,“他手里有个记录本,记了每次接触的时间、地点、人物。但他不敢带在身上,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地址给我,我让马局长派人去取。”
“他说必须他亲自去取,否则宁可毁了。”刘明辉说,“这个人很警惕,我担心有诈。”
周正帆沉思片刻:“安排一次见面,你亲自去,带两个信得过的人。地点选在公共场所,确保安全。”
“好。”
挂了电话,周正帆看看表,上午十一点半。他叫来于晓伟:“下午的行程调整一下。原定两点听取环保工作汇报,改到明天。我下午要去一趟北山。”
“可是周书记,下午三点您约了省发改委的同志……”
“让常务副市长接待。”周正帆说,“就说我有紧急公务。”
他必须亲自去见见这个监理公司老板。如果真如对方所说,当年参与造假的不止郑建国一人,那这条线可能牵出更大的鱼。
午饭匆匆扒了几口,周正帆就坐上车赶往北山。路上,他给马国强发了信息,让他安排便衣提前到约定地点布控。
约定地点在北山区的一家茶楼,不是李伟妻子开的那家,而是一家老字号。周正帆到的时候,刘明辉已经等在包间里。
“周书记,人还没到。”刘明辉说,“约的两点半,还有十五分钟。”
周正帆在靠里的位置坐下,这个角度既能看清门口,又不容易被外面的人看到。马国强安排的便衣已经就位,两个在楼下大厅,一个在对面的书店,还有一个在街角的车里。
两点二十五分,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的男人走进茶楼。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进门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跟着服务员上楼。
“就是他,监理公司老板,姓钱。”刘明辉低声说。
钱老板被领进包间,看到周正帆时明显愣了一下:“周……周书记?”
“坐。”周正帆示意,“钱老板,听说你有话要说。”
钱老板坐下,摘掉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圆脸,额头上都是汗。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才开口:“周书记,刘书记,我说实话,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要保护。我说了之后,可能会有人找我麻烦。”钱老板说,“我在省城有套房子,我想带着家人过去住,你们得保证我们的安全。”
“可以。”周正帆说,“但前提是你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要把所有证据交出来。”
钱老板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复印件,原件我藏在别处。等我们安全到省城,我再告诉你们原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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