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尸潮退去后,医院四周恢复了死寂。
断桥残骸上还挂着几具倒吊的丧尸,像风干的腐肉标本,随风轻轻晃荡。
林书站在监控室窗前,指尖夹着一张刚打印出的波形图,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老陈靠在门框边,手里攥着那把老旧的五四式手枪,指节发白:“退了……总算退了。”
“它们不是退,是收兵。”林书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就像牧羊人收回羊群。”
老陈皱眉:“你说谁?广播塔上有人?”
林书没答,只是将手中的纸页缓缓展开——那是一张手绘的声波频率图谱,线条起伏如心跳,却带着某种诡异的规律性。
他指着图中一段间隔重复的脉冲波:“420到450赫兹,持续37秒,每五秒中断一次,再重启。这不是噪音,是信号。”
老陈凑近看了一眼,眉头拧成疙瘩:“这玩意儿……能传命令?”
“不止是传令。”林书眼神微凝,“是在编程。”
他转身走向地下解剖室,脚步沉稳,仿佛早已推演过千遍。
老陈咬牙跟上,心里却忍不住打鼓。
这几天林书的变化太大了——从前那个沉默寡言、只会翻档案的图书管理员,现在看问题的眼神,像是能剖开空气,直击藏在暗处的阴谋。
解剖台上,盛放着昨夜击杀的巡嗅者脑部组织。
林书打开紫外灯,淡紫色光芒洒下,那团灰黑色神经簇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结晶纹路,如同冰霜蔓延。
“你看这里。”他用镊子轻点一处突起,“高频刺激会加速晶体生长。这种结构……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培育’出来的。”
老陈瞳孔一缩:“你是说,那些丧尸……脑子被改造了?”
“不只是改造。”林书合上灯,阴影立刻吞没了他的脸,“是驯化。有人用定向声波刺激感染核心,逐步重塑它们的神经反应模式。每一次停顿,都是接收指令;每一次前进,都是执行命令。这不是尸潮,是军队。”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老陈喉结滚动了一下:“谁干的?目的呢?”
“不知道。”林书站起身,语气平静得可怕,“但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这片区域的幸存者,越集中越好。我们是诱饵,医院是陷阱,而广播塔,就是他们的指挥中心。”
他顿了顿,”
老陈猛地抬头:“你要反向追踪?”
“不急。”林书已走向角落的设备柜,“先让他们以为一切照旧。”
他翻出一台布满灰尘的老式无线电收发机——这是医院应急通讯遗留的古董,早就报废多年。
但在林书手中,它很快被拆解、重组,外壳换成手术室铅板屏蔽层,天线接入一台改装过的示波器。
“你在搞什么?”老陈看着他把一小撮灰绿色粉末装进发射舱。
“饵。”林书淡淡道,“巡嗅者的腺体分泌物含有高浓度神经诱变因子,它的生物频段和广播塔主频高度重合。我让这台机器模拟它的生命信号,再通过反射机制,把对方的监听系统引出来。”
老陈听得半懂不懂,但看林书动作利落,竟莫名生出几分安心。
两小时后,示波器屏幕突然跳动。
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回传信号从西北方向切入,持续不到三秒,随即加密中断。
但坐标已被锁定——城西七公里,废弃气象站屋顶天线阵列。
“还真有老鼠藏窝里?”老陈瞪大眼。
林书冷笑:“不是老鼠,是想当牧羊人的狼。”
他记下坐标,却没有立即行动,反而转身走向物资库。
老陈追出去:“你不趁热打铁?”
“打草惊蛇才麻烦。”林书一边清点库存,一边低声吩咐,“我要他们继续相信,我们仍是笼中的困兽。”
他取出十几根未使用的镁条,又翻出药房存放的玻璃粉、硝酸钾溶液,一一登记入库。
“准备做什么?”
“噪音炸弹。”林书抬眼,眸光如刃,“高频共振能控制丧尸,那反过来,杂频干扰就能瘫痪指挥链。我要让那座广播塔变成聋子。”
老陈心头一震,忽然意识到:林书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被动防守。
他是要设局,反猎杀。
夜幕降临前,林书独自登上医院顶楼。
水箱旁锈迹斑斑的检修梯发出吱呀声响。
他背着工具包,动作稳健地攀上平台,从包中取出几块打磨过的不锈钢片,开始在边缘布置某种对称排列的反射结构。
风掠过耳畔,远处城市废墟沉入黑暗,唯有天际一线微光,像是某种无声的注视。
林书停下动作,仰望片刻,然后轻轻调整了第一面反光镜的角度。
月光洒落其上,镜面一闪——
微弱,却精准,以固定频率亮灭一次,宛如呼吸。
凌晨一点零七分,城市死寂如墓。
风掠过医院顶楼的锈蚀水箱,卷起一缕铁腥味。
那几面打磨得近乎透明的不锈钢反光镜,在月光下微微颤动,每一次折射都精准地亮灭一次——频率与此前广播塔发出的控制信号完全一致,像一颗在废墟中缓慢呼吸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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