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死后,他的兵被吕布以雷霆手段分化整编,精锐尽数吸纳进正在扩编的“龙骧营”,老弱则给予钱粮遣散归田。
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吕布这个义子最大限度的继承了丁原的遗产,同时将潜在的风险降至最低。北阙上那颗还挂着的首级,无声地宣示着洛阳城内新生权力的霸道。
然而,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远比战场更为残酷。丁原的覆灭,非但没有让世家门阀收敛,反而让他们感受到了更为迫切的危机。
一个手握重兵、行事果决、且不按常理出牌的武将,比一个可以商量、可以妥协的丁原,要可怕得多,掀桌子谁都落不到好。
第二天的德阳殿朝会上,气氛阴沉,像山雨欲来的前兆。太傅袁隗,这位四世三公的士族领袖,手持玉笏,率先发难。他并未直接抨击吕布,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更为根本的朝廷制度和财政。
“陛下,太后,”袁隗声音沉痛,做出了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吕将军诛除国贼,功莫大焉。然,国朝自有制度。京畿防务,一向由执金吾、北军中侯等分掌,相互制衡,以防专权。如今尽数托于吕将军一人,虽显信重,却恐非长久之策,易起奸佞之心啊!”
他话音未落,立刻有御史出列附和:“太傅所言甚是!且吕将军所练新军,名曰‘龙骧’,所耗钱粮无数,远超常制。国库本已空虚,如今更是捉襟见肘。若为此而加赋于民,恐失天下人心,动摇国本!臣闻吕将军以查抄逆产为资,然逆产几何?又能支撑几时?此绝非治国安邦之正途!”
一句一字,引经据典,占据道德制高点,将“专权”、“耗民”、“非正途”的帽子一顶顶给吕布扣了下来。龙椅上的刘辩,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些白胡子老臣又在说吕将军的坏话,小脸气得通红,却不知如何辩驳,只能眼巴巴的望向珠帘之后。
珠帘后,何太后的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痕。她如何听不出这些话外之音?他们是在逼宫,要夺回兵权,要断掉新军的粮饷,要将她和天子重新变成他们手中的傀儡!兄长何进的鲜血似乎还在眼前,北邙山的夜风依旧刺骨,她绝不能放手!
“众卿家!”何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威仪,“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吕将军忠勇无双,乃皇帝与本宫的股肱之臣,京畿防务托付于他,乃国之幸事!新军之事,旨在拱卫帝室,扫平不臣,所需用度,本宫自内帑支应,不劳诸位操心国库的事情!”
她试图以内帑为借口,但这谎言脆弱得不堪一击。谁不知道灵帝留下的内帑早已被挥霍和瓜分得差不多了?她真正的底气,来自于吕布查抄的那些巨额财产。
退朝后,何太后感到一阵虚脱。她屏退宫人,独自在空旷的嘉德殿偏殿中踱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她孤单的身影拉得老长。恐惧、无助、还有一丝对权力的贪婪,交织在她心头。
“宣吕将军入宫。”她最终对心腹宦官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当吕布身着常服,恭敬地行礼如仪时,何太后心中稍安。她没有坐在凤座上,而是站在殿中,刻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将军,”她轻叹一声,眉宇间染上一抹忧愁,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今日朝堂之上,你也看到了。袁隗等人,步步紧逼,恨不能将哀家与皇帝生吞活剥。若非将军在,这汉家江山,怕是早已易主了。”
她缓缓走近几步,一股属于三十多岁的成熟妇人的馥郁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吕布鼻尖。
她的目光落在吕布棱角分明、充满男性气概的脸上,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依赖与脆弱:“如今,哀家与辩儿,所能依靠的,唯有将军一人了。这满朝朱紫,竟无一个真心为汉室着想之人。”
吕布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自己靴尖前三分之地,姿态无可挑剔。“太后言重了。臣蒙陛下、太后信重,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袁太傅等人,不过是囿于门户之见,不识时务罢了。些许风波,动摇不了根本。”
他的回答沉稳而克制,既表达了忠诚,也显露出对局势的清晰判断,更巧妙地将世家们的攻击归结为“门户之见”,轻描淡写。
何太后见他如此镇定,心中稍定,但那份想要更紧密捆绑住他的念头却愈发强烈。她需要更牢固的联盟,不仅仅是君臣,最好能带上些私人的、无法割舍的羁绊。
“将军……”她的声音更柔,几乎带着一丝气音,“这深宫重重,看似富贵已极,实则冰冷彻骨。先帝去后,哀家便如无根之萍,日夜惊惧。唯有见到将军,听闻将军的声音,方能感到一丝暖意,一丝……安全感。”
这话已近乎赤裸的暗示。她抬起眼,眸光流转,带着试探,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诱惑。她在赌,赌这个男人并非铁石心肠,赌他也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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