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白合上笔记本时，天已经亮了。排练厅的灯还开着，琴键上有他的指纹。他站起来，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出门。走廊里已经有工作人员走动。
评分会议是上午十点开始。他提前二十分钟到会议室。叶康正在看资料，苏茹月坐在另一边，手里拿着咖啡。
“昨晚睡得好吗？”苏茹月问他。
江俞白没说话，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百个选手的初评数据。
导演进来宣布规则：三位导师根据选手表现打分，再结合上期苏茹月给的舞台分，算出总分后淘汰最后二十人。名单当场公布。
系统开始播放第一轮候选人的视频。画面一个接一个切换，三个人同时打分。
有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唱原创歌曲，但跑调了。歌词写的是她被退学的事。苏茹月给了低分。
“技术不行，镜头前也不自然。”她说，“这种选手很难火。”
江俞白给她打了七分。叶康看了一眼，没说话。
所有视频播完后，系统自动生成排名。倒数第二十名和第二十一名分数一样，需要三位导师投票决定谁留下。
被淘汰的那个男生在后台采访中说，家里靠卖早点供他追梦，他已经五年没回家过年。
江俞白投了他一票。
苏茹月皱眉：“你是觉得他可怜？”
“我不是因为可怜他。”江俞白声音很平静，“我是看他有没有拼尽全力。他有。”
叶康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我同意。”
结果出来，男生留在第80位。大屏幕刷新名单时，有人鼓掌，也有人擦眼泪。
淘汰仪式在主舞台举行。二十个选手站成两排，穿着统一的黑色训练服。音乐响起，他们集体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没人哭闹，也没人求情。但最后一个女孩走到江俞白座位前时，停了下来。她摘下号码牌放在地上，深深鞠了一躬。
江俞白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动。
散会后，他直接去了排练厅。刘予薇已经在等他。
“老师，我想知道……我们还能继续吗？”
“你想继续？”
“想。”她声音很稳，“我不想再输一次。”
他点头：“那就继续。”
消息传得很快。下午三点，节目组找他谈话。
制片人笑着说：“萧烬厉现在人气很高，你要是带他的队伍，收视率肯定高。”
旁边助理也小声说：“现在风向对你有利，别跟热度作对。”
江俞白放下笔：“我选谁，不看热度。”
“可这是节目。”
“也是比赛。”他说完站起来，“我带刘予薇这组，从头到尾。”
他走出办公室时，看到苏茹月正走过来。
“听说了。”她笑了笑，“你要坚持带那组？”
“嗯。”
“那我带萧烬厉。”她说，“总得有人平衡一下。”
江俞白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试试。”
分组结果当晚公布。刘予薇和萧烬厉成为队长候选人，六天后进行选拔考核。评委是叶康，他会从剩下的选手中选出十二人，平均分到两队。
江俞白回到房间，打印出所有候选人的资料，贴在门后的墙上。他用红笔圈出几个人，在旁边写下几个词：敢说真话、声音特别、眼神坚定。
手机震动。沈照发来一条语音。
他点开，听到她说：“我今天拍戏吊威亚摔了一下，没事，就是腰有点酸。”
他听完，手指停在发送键上，最后只回了一个小猫表情包。
然后继续看资料。
第二天早上七点，排练厅门口来了三个女生。她们举着自制牌子，上面写着“请选我进江老师战队”。
江俞白路过时看了一眼，没停下。
其中一个拦住他：“江老师，我可以为您写歌！您能不能听一段？”
他摇头：“现在不行。”
“就一分钟！”她着急了，“我写了三个月，专门为了这次比赛！”
江俞白看着她额头上的汗，说：“明天八点，排练厅，完整版。”
女孩愣住，马上用力点头。
他走进去，发现刘予薇已经在练声。其他人也陆续到了，气氛比之前紧张。
“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江俞白站在前面，“我不收私下推荐，也不看资料。叶康是评委，他怎么选，我不管。我只看最后结果。”
有人问：“那您希望我们怎么做？”
“做你自己。”他说，“别想着讨好谁，也别怕暴露缺点。你们唯一要赢的人，是昨天的自己。”
中午吃饭时，叶康坐到他旁边。
“你那个‘眼神不躲’的标准，挺有意思。”他说，“我也注意到了，有几个孩子确实不一样。”
江俞白夹了口菜：“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唱歌像念经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敢看镜头，就像不敢看人的眼睛。他们在躲。”
叶康笑了：“所以你挑的都是不怕被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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