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跪在雪地里,手指死死抠着冻硬的泥土,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她原本是想告诉阿默,南谷道长刚刚平静地去了,她发现时,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阿默也倒在了这片雪地里。
“报仇…… 报仇就对你那么重要吗?” 落落猛地抬头,猩红的目光死死锁住白影,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为了你的仇,你害死了阿默!”
白影抱着阿默渐渐冰冷的身体,眼神空洞,听到这话,只是麻木地重复:“很重要。”
这三个字彻底点燃了落落的怒火。她猛地站起身,九条猫尾在身后炸开,银白的毛发根根倒竖,指甲瞬间变得锋利如刀,泛着寒光:“那我也要为阿默报仇!”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般扑向白影,锋利的爪子直取他的咽喉。白影侧身避开,银白狐尾一甩,轻易就缠住了她的腰,将她狠狠掼在雪地里:“白曦月,你打不过我的。”
落落挣扎着起身,嘴角溢出血丝,却笑得疯狂:“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可以让你痛苦!让你报不成仇!”
她猛地抬手,掌心凝聚起妖力,一道银光射向白影,那是她用妖力凝结的记忆碎片。白影下意识接住,碎片在他掌心炸开,化作无数画面: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被侍卫拖着,扔进阴暗的酒缸;她的手脚被生生砍断,在酒液里痛苦挣扎,凄厉的哭喊响彻宫殿……
“那个害你被封印的女人,早就死了!” 落落的声音带着凄厉的笑,在风雪中格外刺耳,“她嫁给太子后,太子登基,她被封为萧淑妃。可永徽六年十月,就被以谋行鸩毒的罪名废为庶人!”
她一步步逼近白影,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焚烧:“武皇后下令,将她和王皇后各打一百臀杖,砍掉手足,投入酒缸,骨醉而死!她身上的气运是不错,可惜啊,她怎么可能是有帝王气运的武皇后的对手!”
白影僵在原地,怀里的阿默仿佛也失去了重量。他看着记忆碎片里那个女人痛苦死去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他谋划了这么久,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封印之苦,支撑他活下去的复仇执念,竟然早已成了笑话。
“你这么久的谋划,就是一场笑话!” 落落笑得更大声,眼泪却汹涌而出,“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只是…… 我只是没想到,如果我早点告诉你,阿默是不是就不会死?是不是就不会……”
她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呜咽。
她看着阿默苍白的脸,突然瘫坐在雪地里,用爪子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是她的犹豫,是她的隐瞒,间接害死了阿默。
如果她早点告诉白影真相,或许他就不会执念于复仇,不会用阿默的性命威胁她,更不会有今天这场悲剧。
白影抱着阿默,站在漫天风雪中,第一次觉得如此寒冷。第九条尾巴的金光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却再也带不来丝毫喜悦。
他赢了力量,却输了所有;那个记着他一点好的小丫头死了,那个一直默默守护他的猫妖恨他入骨,而他心心念念的复仇,早在多年前就已落幕。
雪越下越大,将三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
镇妖塔的废墟在风雪中沉默伫立,仿佛在见证这场因仇恨而起、因执念而终的惨烈结局,只留下无尽的悔恨与悲凉,在天地间蔓延。
水王子站在密室通道的阴影里,看着雪地里那场浸满血泪的对峙,握着月灵珠的手指微微收紧。幻境中的风雪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他的心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当落落的哭喊与白影的沉默交织成绝望的旋律,眼前的画面突然如破碎的镜面般裂开 ——
光影流转间,漫天风雪被金碧辉煌的宫殿取代。妖界的琉璃瓦在头顶闪烁,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熏香,却掩不住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白影身着玄色王袍,九条银白狐尾在身后舒展,眼神威严地坐在王座上,周身散发着属于妖王的压迫感。
殿中央,落落穿着素白的衣裙,面对着侍女手中捧着的大红婚服,眼神冰冷如霜。
“嫁给他?” 落落的声音带着嘲讽,突然抬手,将侍女手中的婚服狠狠打落在地。绸缎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白影,你以为我现在还爱你吗?我每天都巴不得将你的心脏挖出来,看看是红色还是黑色的!”
白影从王座上站起身,缓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从你来到九尾族的那天起,嫁给我就是你的宿命。”
“狗屁的宿命!” 落落猛地抬头,眼眶泛红,声音里满是积压多年的愤怒,“是你们九尾一族一厢情愿将这个重担压在我身上!你以为我会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吗?你们做梦!”
她挺直脊背,眼神里闪烁着属于九命猫妖的骄傲:“我是天地间仅此一只的九命猫妖,受天道眷顾,即便独自在野外生活,也能活得好好的!你们自以为是的恩惠,在我眼里不过是枷锁,是你们剥夺了我的自由!我与你们九尾一族,毫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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