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门板带着决绝的风声,重重撞在门框上,也撞在了周沉的脸上——物理上没有,但心理冲击力十足。
周沉捧着那盆无辜的栀子花,站在原地,愣住了。
他活了三十年,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在代码世界里无所不能,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干脆利落地甩了一脸门板。
而且,是在他看到她明显哭过、心口瞬间被某种陌生揪紧情绪攫住,并下意识问出“谁欺负你了”之后。
几个意思?
他周沉,身价百亿的科技新贵,捧着花(虽然是盆栽,但他觉得比鲜花持久,更有诚意!)来看望(兼宣告主权)心念念十年的女人,结果连句话都没说全,就被拒之门外?
一股混杂着挫败、不解和窝火的情绪涌上来。他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在无声嘲笑他的防盗门,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很好,苏晴。 他磨了磨后槽牙。你真是好样的。
他抬手就想再次按响门铃,甚至有种直接找工具把门撬开的冲动(秦屿:看吧!我就说你是土匪!)。
但手指悬在门铃按钮上方,他顿住了。
刚才苏晴抬起头看他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里,不仅仅是悲伤,还有一种更复杂的、他从未见过的……几乎是绝望的空洞和茫然。
那不是简单的因为亡夫逝去的悲伤。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周沉的眉头紧紧锁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暴躁和强攻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在她明显状态不对的时候。他虽然方式笨拙,但不傻。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这盆被迁怒的栀子花,又看了看冰冷的门板,沉默地站在原地,像一尊固执的门神。
门内。
苏晴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板上。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压抑的、从心脏最深处渗出来的悲恸。
陆远的音频日记像一场无声的海啸,彻底摧毁了她内心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于过去婚姻的所有认知和防线。
渐冻症……生命倒计时……默默的观察与守护……最后的成全与“医嘱”……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是清醒的、甚至带着一丝隐忍的优越感,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被另一个人用尽生命最后力气温柔呵护、乃至“安排”后路的傻瓜。
这份爱太沉重,沉重到她不知道该如何背负。
而门外那个……那个被陆远在生命终点“认可”的周沉,他的出现,他强势的追求,此刻都变成了这沉重安排的一部分,让她感到一种荒谬的、身不由己的愤怒和无力。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门缝底下透出的光线也消失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寂静得可怕。
她听到门外似乎一直有细微的动静。
那个土匪……还没走?
她不想理会。她谁也不想见。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沉确实没走。他靠在对面的墙壁上,长腿交叠,脸色在楼道声控灯熄灭后的黑暗里,看不真切。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先是给秦屿发了条消息:
【推迟下午的会。】
秦屿:【???理由?】
周沉:【堵门口,等人。】
秦屿:【……对方报警了吗?需要我带律师去捞你吗?】
周沉没理他,直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赵医生吗?我是周沉。”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嗯,关于陆远……苏晴今天状态很不对,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赵医生沉稳而带着些许叹息的声音。周沉听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复杂。
挂了电话,他靠在墙上,久久没有说话。
他知道了。知道了陆远的病,知道了他的选择,也知道了那份音频日记的存在。
原来如此。
那个他一直视为“情敌”、甚至带着些许轻视的“合适”丈夫,远比他想象的……更强大,也更决绝。
用这种方式,为苏晴扫清了一切道德枷锁,甚至……把他周沉,变成了这份“成全”计划里的一个环节。
周沉心里五味杂陈。有对陆远的敬意,有一丝被“安排”的不爽,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为那个被蒙在鼓里,如今被真相压垮的女人。
他看了一眼那扇依旧紧闭的门,转身,沉默地离开了。
……
又过了不知多久,苏晴感觉又冷又饿,胃里隐隐作痛。她挣扎着想从地板上起来,却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手脚发麻。
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窸窣声,然后是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周沉。
这次不是文字,也不是表情包,而是一张拍得极其……朴实无华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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