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击着证物室的玻璃窗,江瓷将证物袋举到台灯下。那柄沾染血迹的龙泉剑静静躺在桌上,剑穗的红色丝线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不是普通剑穗。江瓷的指尖轻轻掠过丝线分叉处,先天性痛觉缺失让她对细微触感异常敏锐。丝线里藏着比头发还细的金属丝,在某个节点突然变成双股交织——这绝不是装饰失误。
法医小林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她举着放大镜俯身观察的模样。江科长,尸检报告显示......
先看这个。江瓷打断他,镊子尖挑起一缕丝线,传统剑穗用五色丝线编同心结,但这个剑穗的第七个绳结里混入了铜丝。她的指甲在金属丝上刮过,指腹立刻沾上淡青色粉末。
小林凑近时嗅到若有若无的松香味。像是某种焊料?
是元代釉里红配方里的硼砂。江瓷突然站起身,白大褂带起一阵风。她抓起办公桌上的《天工开物》残本,哗啦啦翻到记载釉料的一页:你看这个符号——
书页边缘的朱砂批注画着与剑穗绳结如出一辙的波浪纹。小林倒吸一口冷气:走私集团在用非遗工艺当密码本?
窗外雷声炸响,江瓷的瞳孔在闪电映照下泛着瓷器般的冷光。她扯下白大褂抓起车钥匙:去龙泉巷。
青石板路上的积水映着两人匆忙的身影。林氏剑铺门前的风铃在雨中叮当作响,林砚正在内室煅烧一块剑胚。见到浑身湿透的江瓷,他放下铁锤时溅起的火星落在皮质围裙上。
能复原这个吗?江瓷将证物袋拍在锻铁台上。水滴顺着她额前的碎发滑落,在烧红的剑胚上滋出白烟。
林砚的指尖抚过剑穗,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暗红色丝线衬托下宛如玉雕。他突然捏住某个绳结用力一扯——丝线散开的瞬间,十几粒瓷粉簌簌落在锻铁台上。
千丝扣他的声音比剑刃擦过磨石时更低沉,我们林家祖传的密信手法。炉火映照下,他食指的旧伤疤在江瓷眼前晃动,那是被釉料烫伤后特有的放射状疤痕。
江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教我看剑纹。
炉膛里的炭火噼啪炸响。林砚沉默着取来一柄未开刃的短剑,将她冰凉的手指按在剑脊的流水纹上:北宋的折叠锻打法,每道纹路都是锻造者的签名。
当他的掌心覆着她的手背引导触摸时,江瓷突然僵住。那些细微的纹路在她指尖化作清晰可辨的温度差——阴刻纹比阳刻纹低0.3℃的触感,竟与她分辨釉料厚薄的敏感度完美契合。
这里。她的指甲突然卡在某道纹路转折处,温度突变点。放大镜下,那个位置赫然刻着与剑穗铜丝相同的波浪符号。
林砚的呼吸骤然加重。他转身从博古架取下一卷泛黄的《剑经》,翻到记载南宋密探联络法的章节。两张残页的接缝处,用隐形矾水写着三行小字:
【青瓷为目】
【剑穗为耳】
【祭红釉见血封喉】
暴雨拍打窗棂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江瓷盯着自己沾满瓷粉的指尖,父亲实验室里那些标着代号的釉料试管在记忆中浮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死者眼睑都残留着青瓷成分——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用七百年前的手法传递死亡讯息。
需要更多剑穗样本。她抓起工作台上的无绳电话,雨水顺着袖口滴在按键上,技术科吗?把近三年涉及冷兵器的案卷全部调出来——
话音未落,剑铺后窗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林砚扑倒江瓷的瞬间,一支淬毒的袖箭钉入她刚才站立位置的《剑经》书页,箭尾缠着的丝线上,赫然系着半片染血的枢府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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