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文风,你想要什么呢?”灼音弯眼,“杀了谢争,换取你想要的,你会开心吗?”
相文风猛地一怔。
她张了张嘴,那句“当然”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开心?
她想起谢争离开前放在她手边的那杯温水,想起她平静地说“功过不相抵,但我会记下”。
她想起母亲温柔的手,想起更久以前,那些没有仇恨,没有执念的寻常日子。
她好久没有想之前的事了,记忆早已褪色。
这么一想,她恍然发现,平日里想的最多的居然是剑然溪和谢争,还有那几个她平时不怎么喜欢的师姐师妹。
为什么呢?
灼音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嘲讽,却并无恶意。
“你看,你也不知道了。”
灼音说道,她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也和平日不同,言语间多了几分耐心,“为了一个或许根本不会让你开心的结果,值得吗?”
下方,修士们的呼喝声与魔物的嘶吼交织,灵光与魔气不断碰撞。
相文风的目光掠过那片战场,又落回灼音脸上。
“那你呢?”
相文风反问,有点生气的样子,“你跟着天魔,又想要什么?你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你的‘想要’就这么轻易可以放弃?”
灼音摊了摊手,眼里闪过丝怔然,表情却是轻松的:
“我啊,我最初就是觉得好玩,跟着大人有架打,有事搞,不至于无聊。但现在我觉得不好玩了,还可能把命玩掉,那当然就不玩了呗。”
她凑近相文风,压低声音:“我可比你诚实多了,小别扭。”
相文风沉默。
灼音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苦着一张脸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看谢争就挺高的。”
相文风被她这极度不负责任的言论震得一时无言。
她看着灼音真的转身,作势要钻走,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这么走了?”
灼音回头,挑眉:“不然呢?你还真想下去拼命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因为救你,灵力消耗大半,可打不动了。”
你打过多少?活不都是我干的吗?
相文风内心吐槽,站在原地,有点挣扎。
母亲的容颜与谢争平静的目光交替闪现。
最终,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肩膀垮了下来。
“带我离开这里。”相文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随便去哪里。”
灼音脸上露出了一个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这就对了嘛,走走走,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灵酒滋味绝佳,今天我心情好,我请客。”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空间波动,彻底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下方的战斗仍在继续。
——
“南朔宗援手已至!”
“东南角,补位!”
“西北方,集中清剿飞行堕妖!”
“丹修后退,优先救治重伤者!”
杨轻虞一边碎碎念着亏了亏了,一边疯狂掏掏掏着丹药下发下去。
灵力在飞速消耗,丹药一瓶瓶被取出,但没有人后退。
南朔宗的一位化神忙里偷闲,问杨轻虞:“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转宗吗?”
回应他的是砸过来的一瓶丹药。
大家好像都意识到了什么,一向抠门权衡利弊,擅长固守的南朔宗也增派了人手,更别说其他两个宗门了。
各色宗服混杂在一起,却仿佛凝聚成了一股绳。
没有人后退。
为什么呢?
天下修仙之人,大部分皆入三宗,以匡扶正道为己任。
百年前,天魔裂隙现世,浊气滔天,生灵涂炭。
谢争携宗门至宝,联合几位同门,共赴裂隙边缘布下封印大阵。
她以身为引,封印天魔,一己承担所有。
如今谢争被困,她们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天才了。
也有一些堕僭曾经是她们的伙伴,曾经是人。
但她们知道,身后是刚刚疏散不久的凡人城镇,是她们的宗门根基,更是她们必须守护的人间。
如果说谢争是代表了一个人的无畏与侠义,那现在是千百人意志的共鸣。
天魔不除,此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堕僭,堕妖。
她们是为了什么共鸣呢?
苍生。
天地间灵光与魔气激烈碰撞,嘶吼声与兵刃相交声震耳欲聋。
南朔宗老宗主一边打一边看着场上风云变幻,一边心疼自家受伤的人才。
他看上去要哭出来了,却还是强撑道:“这就是南朔……这就是吾辈的仙道风骨啊。”
“诸位!”
师羽秧清越的声音穿透战场嘈杂。
“身后即是凡尘,吾辈修士,今日便是耗尽最后一滴灵力,也绝不容她们踏过此线!”
有什么灼灼火焰似的东西烧起来了,于是众人攻势再次变得凌厉。
奇迹般地,在那股众志成城的意志支撑下,原本僵持的战局开始倾斜,这些些微的优势在妖族到来援助之后变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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